“錦書……”

他還想開口問些什麼，方錦書眼眸低垂，已經不想和他聊這些傷心事了，從後面推過輪椅：“疏桐哥，他們都在外面等很久了，我們先出去吃飯吧。”

崔書桐隻能按下不表。

第二天是周六，方錦書沒忘記謝醫生上周的囑托，清早就起來收拾了一下，帶着崔書桐去醫院檢查。

崔裕景在家休息，看見老徐的車子進來，好奇地問：“謝醫生今兒怎麼沒來？”

方錦書解釋：“謝醫生說在醫院等着我們，就不過來了。”

“那我陪你們過去一趟吧，”崔裕景說，“他身子笨重，估計你也弄不動。”

方錦書方寸大亂，向崔書桐投去求助的眼神，這可怎麼辦呢？萬一他真去了醫院，看見那些檢查結果，不就全都露餡了！

崔書桐不急不慢，表面淡淡的，仿佛一點都不擔心大哥陪去醫院。

“那就麻煩大哥一趟了。”

“不麻煩。”崔裕景站起身，随手抓起了桌上的車鑰匙。

崔書桐瞥了他一眼，又看向方錦書，看似漫不經心地問：“蘇清也請假挺長時間的了，怎麼還不回來？”

崔裕景的動作一頓，聽見方錦書回答：“蘇清姐家裡有點事，不過她昨天跟我講了，今天就回來。”

崔書桐悶悶“嗯”了一聲。

果然，聽見這話的崔裕景重新坐了下來，面露難色：“桐桐，我工作上突然有點急事，要不你們自己去吧？”

“好，”崔書桐也不拆穿他，一派氣定神閑，“大哥你有事就去忙，有老徐和錦書照顧我，你不用擔心。”

等他們到了醫院後，謝平給他安排了好幾場檢查。

一行人在醫院忙了一上午後，做的腿部CT片也出了結果，診斷書上寫的很清楚：

【右膝關節髌骨内上側異常信号；右膝關節髌骨重度退變；右膝關節少許積液；右膝關節周圍軟組織局部水腫……】

【右胫骨上段骨皮質斷裂，胫骨平台塌陷，骨塊分離，右腓骨頭骨皮質不連續；右膝關節腔積液、積血……】

“錦書，你給我解釋一下，這張單子是什麼意思？”

崔書桐看不懂醫院的病曆單，不停皺眉：“難道我最近右腿疼，是因為膝蓋裡有積液導緻的水腫？”

“估計是這個意思吧……”方錦書也看不懂，隻能笑着說，“這我哪能看明白？”

“我們先去辦公室找一下謝醫生，順便問問他需不需要開藥。”

說完，她推着輪椅，經過醫院長長的走廊時，崔書桐突然瞥見一抹清瘦哀怨的背影。

“蘇清姐！”方錦書激動地喊了出來，原來她的母親也在這家醫院治療。

蘇清手裡拎着一袋藥，頭發淩亂，面容沒有血色，嘴皮子有些幹裂，看起來像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的樣子。

方錦書眼裡都是心疼：“蘇清姐，你最近是不是很累呀？”

“圓圓，我有事要跟蘇清說，”崔書桐将單子遞給她，借機支開了她，“你先去找謝平看單子，跟他講清楚，我們不住院，讓他開點藥就行了。”

支開她後，崔書桐看向蘇清，“你媽媽的病情怎麼樣了？”

蘇清小聲回答：“她身體沒什麼大礙，醫生說堅持透析就可以，就是狀态不太好，有些抑郁。”

“嗯，那就好。”他的聲音很平靜，目光停留在她緊緊握着的醫療卡上。

蘇清很局促，明明這人坐着仰視她，卻讓她有種被俯視的感覺。

果不其然，他發出靈魂質問：“你媽媽的醫藥費，是不是該重新充值了？”

她心一緊，死命扣了扣手指，面如死灰。

崔書桐出聲寬慰：“你不要緊張，先推着我下去幫你繳費吧。”

十分鐘後。

蘇清拿着繳費成功的單子，隻覺得心裡壓了一塊大石頭，甚至不敢看那串天文數字。

他再次開口，眸子波瀾不驚：“我大哥好像很喜歡你，你這次回去之後，不要總對他一副冷冰冰的模樣，試着回應一下，他會很開心的。”

蘇清悶悶“嗯”了一聲。

“你不要害怕，我隻是讓你去接近我大哥，不會讓你做什麼的，等我調查完車禍的事情，會給你一份豐厚報酬的。”

“嗯。”她看着繳費的單子，悶悶點頭。

她知道，自己在這樣的人面前，不僅沒有話語權，也沒有拒絕的權利，隻有遵從。

而另一邊，方錦書來到謝平的辦公室，隻見謝平拿起CT片，對着太陽光仔細看了起來。看完後，謝平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又翻了翻診斷書，長久沉默不語。

方錦書心裡咯噔一下，焦急地問：“謝醫生，是不是單子有什麼問題？”

謝平長歎一聲：“他的左腿沒什麼問題，右腿八成是廢了，以後大概要拄一輩子拐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