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懷疑的神色,崔書桐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卻不知該如何解釋,腦子轉了幾道彎,還是想不出來合适的理由,低頭看見她手上的書,順勢轉移了話題。
“喲~~”他有些詫異:“你居然能看懂這種書?”
她手裡拿的是一本完整正版的史書《春秋》,而不是隻講情情愛愛的言情小說。
“我為什麼看不懂?”方錦書被他的話帶着走,“這本書也并不是很晦澀難懂。”
“我還以為你們女生更愛看那種霸道總裁的小說,”崔書桐眼底露出一抹驚喜,語氣很驚訝,“沒想到你會喜歡看史書。”
雖說他的語氣帶着欣賞,但方錦書不喜歡,他這麼驚奇,仿佛女生喜歡看史書,是一件很了不起的樣子似的。
至于這麼大驚小怪麼?
于是她反唇相譏:“你是沒想到我喜歡看史書,還是覺得女人并不具備看懂政史書籍的智慧?”
“難道在你們男人的眼裡,女生就隻适合看校草霸總一類的言情小說,不适合看這種政史書籍?”
“你别多想,”崔書桐連忙解釋,眼裡一片真誠,“我隻是很少遇見喜歡看史書的女生,有些驚訝而已。”
“還有,霸總小說不過是騙小女生的,”方錦書依然對他的話耿耿于懷,“無論學生時期還是現在,我從來不看。”
她才不是他說的那種愛看霸總小說的女生!
崔書桐笑出聲:“錦書,難道你不是小女生?”
“我當然不是那群無知的小女生,”方錦書揚起脖子,自信又理智,“女生沉迷霸總小說,愛的并不是霸總,而是霸總身上的金錢光環。”
小說中的霸總脾氣都很差,身邊莺莺燕燕不斷,背後還有一個難搞的家族,設想一下,如果霸總是一個窮小子,沒有了錢權的加持,女主還會死心塌地喜歡他嗎?
方錦書非常清醒:“所以女生沉迷霸總,本質就是對金錢名利的追求,但是這時代誰不貪慕錢權名利?”
隻是男人會被教育自己争取,好男兒就要靠自己立一番事業,而女人卻被教育要嫁個好男人,尋求下半生的安穩,然後終生囿于不足十平米的小廚房,為一日三餐絞盡腦汁。
你看鳥籠裡的金絲雀,看似吃喝不愁、錦衣玉食,可它終究沒有自由,一旦主人不喜歡了,就被迫淨身出戶,給下一位金絲雀騰地方。
她眼裡都是堅定,充滿雄心壯志:“我要追求名利,就要靠自己的努力争取,而不是嫁一個好男人。”
“我才不要做金籠裡豢養的鳥兒,要做就做自由翺翔藍天的雄鷹。”
面前的女生果真聰明又有智慧,崔書桐眼裡的贊許無處躲藏:“錦書,倒是我小瞧了你。”
他的聲音帶着欣喜,方錦書擡起了頭,四目相對,她看見他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欣賞。
此時已是深夜,房間很安靜,門口突然響起咚咚的敲門聲:“桐桐,錦書,你們倆是不是在裡面呢?”
兩人皆是一驚,方錦書連忙爬起來,往他腿上蓋了一塊毛毯。
崔書桐對着門口喊:“麥姐,我們在裡面看書呢,怎麼了?”
門口再次響起麥姐的聲音:“你大哥回來了。”
方錦書蓋毛毯的動作停頓半秒,腦海浮現出一個戴着眼鏡、永遠不苟言笑的臉,崔裕景怎麼半夜回來了?
她小時候曾在這住過很久,了解一點崔家的底細,崔書桐的大哥崔裕景,是一個嚴謹刻闆的理工生,很少能從他臉上看見笑容,永遠都是冷冰冰的模樣。
即使一大家子在聚餐的時候,他也很少參與進來,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家族的邊緣人。
究其原因,方錦書也知道一些,因為崔裕景和崔書桐是同父異母的關系。
崔裕景是崔老爺子的前妻生的,後來前妻去世,老爺子又續弦娶了現在的崔太太,後來才生下了崔書桐。
雖說崔太太和老爺子年齡相差二十歲,老爺子已經七十歲,崔太太還不到五十歲,但是兩人琴瑟和調,感情一直很好。
隻是崔裕景一直抗拒孫麗榮,也不喜歡奪走父愛的弟弟,在心裡鑄就了一道銅牆鐵壁,禮貌而疏離地将“家人”隔絕開,誰都進不來。
不知為何,方錦書想起這位大哥的臉,心裡有點犯怵。
她推着輪椅出去時,恰好看見崔裕景推門進來,院裡停着一輛黑車,還打着雙閃,一看就是談完事就走的意思。
他半夜鬧出的動靜,連崔太太都被驚醒了,從二樓走下來,默默站在了輪椅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