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世子是個很懂得變通的人,對陸萸的要求毫不猶豫就答應了,甚至還說裡面的藏品若有她喜歡的,可以直接取用,無需參與競拍。
談好合作條款後,陸萸就把這事扔給豐年了,承恩侯府也很麻利的把東西全部拉來了東宮偏殿。
這次拍賣和前次不一樣,畢竟謝氏已經落寞,沒有什麼人巴結他們,所以陸萸讓豐年打的拍賣主題是:帝師珍藏品。
沾不了謝氏的光,總能沾沾帝師的光,這個帝如今還在位不是嗎?
于是,平平無奇的物件在豐年的精彩介紹下,總能被賦予厚重的文化感和極高的收藏價值,所以這次的拍賣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曹啟皇帝聽說承恩侯府要拍賣東西時,好奇之下拿拍品名錄看過,卻隻是鄙夷之下在太後面前發了幾句牢騷而已,他沒有阻攔拍賣。
待拍賣會結束,聽大家談起拍品細節時,他才知道承恩侯把他送給老師的生辰禮、賞賜等全部拍賣還不算,竟然連他手書的作業都給賣了,那些作業上除了他當初稚嫩的政治見解,還有老師細心寫下的批複。
他和老師相愛相殺好幾年,朝臣都要忘了這事,如今東西被拿出來拍賣,那些逝去的記憶再次被提起,他瞬間有一種被人扒掉衣服觀賞的感覺,于是在既怒又羞之下,他病倒了。
曹啟皇帝繼位至今,一直勤勤懇懇,從未因身體原因休過朝,但這次不一樣,他病後一直不見好,不得不讓太子監國。
陸萸顧不上皇帝的病,一想到皇帝窮得要收賄賂才能養老婆孩子,她一門心思隻想掙錢,她可不想讓曹壬繼位後因為怕養不起她而走上歪路。
這次替謝氏拍賣,她抽走了整整八萬六千兩白銀的傭金,想不到帝師的名聲這麼好用,連一個被用得開裂的筆山都能拍出天價。
她繼續忙着掙錢,每次看到财富數據增長,就能累并快樂着。
有一天,她突然發現被送來女醫署的男童數量越來越多了,最近也沒聽說哪裡有大規模動亂或者天災呀。
至夜裡,她把這個疑惑告訴曹壬時,曹壬是這樣回答的,“這些孩子你接下就是,醫藥課不用上,文化課和孤女一樣,女紅課改箭術,我會去軍中找授課老師給你。”
陸萸聽後,精神大振,他這是要培養自己的軍隊?
她悄聲問,“這些孩子真是孤兒?”
曹壬嘲諷一笑,把這些孩子的來曆大緻告訴了陸萸,這些男童裡有孤兒,但隻有少數,他們大部分是世家手中的世兵後代。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世家們知道養兵前期投入巨大,而七歲及以下的男童現在還算不上真正意義的兵。
這個年齡的孩子能吃能長,既費糧食,又費布料,不養他們怕以後沒有沒有兵接替,養吧,又覺得太費糧食,于是聽說女醫署收七歲及以下的男童後,他們動起了歪心思。
他們讓孤兒和這些孩子混在一起,讓州郡官員以走失孤兒的名義登記後送來女醫署,打算等孩子被養到十三歲左右的時候再讓他們的父母來認領回去。
也就是說,女醫署至少要養他們六年,六年,剛好能完成小學教育,也足夠養成新的三觀。
陸萸把頭埋在曹壬胸前偷笑一陣後,感歎:“他們得有多自信,才會以為多年後這些孩子會願意回去呢?”
“孝道,他們會以孝道帶走這些孩子,不過,回去也有回去的好處不是嗎?”曹壬笑問。
陸萸突然想起一句話:從敵人内部逐個瓦解突破,才能兵不血刃。
世家們也不傻,不會想不到後果,隻是,不知道他們是如何被說服把孩子送來女醫署的。
她貼近他耳畔低聲問,“你讓何人說服那些世家的?”
她說話時呼出的氣帶着溫度拂過耳廓,讓他心頭一震,他笑回,“這事就不牢你操心了。”
“我隻是好奇,你就告訴我吧?”陸萸眼巴巴的看着他。
她雙眸亮晶晶的,裡面滿滿的求知欲,如此靈動的模樣,讓曹壬忍不住想做點什麼。
于是,他快速翻身,然後雙手撐在她兩側,低下頭看着她:“我們先做點其他的,然後我再告訴你。”
陸萸的好奇心剛好被勾起,哪裡曉得他突然來這一遭,她一臉不悅地扭過頭,不想搭理他。
他卻俯下身,迅速找到了她的唇,用力吻了下來。
她想要出聲反抗,卻被他長驅直入,最後隻能發出破碎婉轉的聲音。
他今日想必很開心,因為“剝竹筍”的時間比上次久,而且在陸萸忍不住嬌,吟出聲時,他還能耐着性子告訴她世家被說動的原因。
他在她耳畔低啞出聲,“何人去說服世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世家太貪心,且他們和大魏朝廷一樣,内裡早已爛透。”
陸萸迷迷糊糊地聽着,卻早已分不出神來想世家,隻能跟着他的節奏徹底迷失在他用文火炖制的玉蘭片湯中。
情到深處時,她用手去拉扯他的寝衣。
他卻輕輕柔柔地把她的手拿開了,邊将吻落在她耳垂上,邊回,“我不敢用你的命賭,再等等。”
至于等什麼,等多久,他沒告訴她,她此刻也沒精力去猜,隻想像藤蔓一樣死命纏裹着他沉淪下去。
二人的喘息聲交織在帷帳間,耳鬓厮磨間,是兩個飽含激情的靈魂在碰撞,哪怕前路艱辛,他們也邁出了成功的一步,今夜,他高興,她也跟着他開心。
女醫署另外一半教學樓和住宿樓也相繼蓋好,陸萸沒有拆開中間的牆,而是以為了保護女童安全為由,把男童全部分去了另一半。
男女區分好後,陸萸讓陸弘聯系陸歆,讓陸歆通知六大星火書院開始第一輪人才選拔,她要給男童們招老師。
星火書院于不同的時間成立,但每個學員的學習進度和知識吸收能力也不一樣,所以她隻限制年齡不得低于十三歲,其他皆不限制。
這是富有曆史意義的一刻,之前星火書院也曾考核過學生,卻隻是各個書院自行組織,隻為了考核本學期學習成果。
這次六大書院聯動考核,讓那些在書院苦讀多年的學子第一次看到了希望。
星火書院的考核結果還沒出來,成都王從成都發了一份奏報給曹啟皇帝。
奏報中寫:他成為鳏夫已三年,覺得甚是孤單,聽聞陸氏女才貌雙全,他看過她的畫像和寫的詩賦後徹底迷上了她,故已決定于三個月後正式迎娶陸氏女為成都王妃。
曹啟皇帝自上次被承恩侯氣病後,如今剛有些許恢複,正打算過兩日重新臨朝。
誰知看過成都王的奏報後,他大吐一口鮮血,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皇帝被氣得暈倒後,太醫們手忙腳亂地為他施針救治,花了很長時間,才終于把他救醒。
醒來後的皇帝卻因為怒急攻心中風了,他的半邊身子沒有知覺也不能動彈,自此以後隻能躺在龍床上。
一時間朝中一片惶然,年初還精神抖擻的陛下,怎麼說倒下就倒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