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被擄後,一開始還是害怕的,後來發現這些人雖擄了她,卻也沒有虐待她,于是她臭着臉罵了他們整整一路。
待看到陸萸,她先是大驚失色,然後又是哭又笑地問:“女公子怎會在此?”
陸萸勇敢反殺色痞纨绔盧公子的事迹早就傳遍大魏,後來,她被判決為鞭刑,大家還為她捏了一把汗,至于鞭刑之後的事還沒傳開,她也是快到建業的時候才聽人說陸氏女受不了鞭刑去世了。
為此,她還哭了好一陣,哪裡曉得會在這裡見到活着陸萸。
“此事說來話長,這一路上,他們有沒有傷到你?”陸萸擔憂地看着阿桃。
阿桃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立即在陸萸身旁坐下後,回:“我沒事,怪他們一開始沒說清楚,害得我以為要被賣去見不得人的地方,擔驚受怕了一路。”
說着,她小心翼翼地掀起陸萸的衣服查看後背的傷口。
如今剛入夏,氣候還不算很熱,陸萸的後背雖然不能蓋被子,卻可以用一件薄薄的外衫遮蓋,之前醫官讓侍女簡單塗抹過止血的藥粉,所以,雖然沒有立竿見影的效果,卻也沒有讓傷口繼續潰爛。
傷口看起來甚是猙獰可怖,但她有把握将其全部治好且不留任何疤痕,于是笑着安撫陸萸,“你安心喝湯藥退熱,我定會給你配制好藥,保證你恢複如初。”
這時,謝洐急匆匆從外面趕來。
阿桃問,“這是你家人?”
陸萸點點頭,“他如今是我唯一的家人。”
聞言,阿桃忙起身行禮,“您放心,奴能治好女公子身上的傷。”
阿桃已滿十一歲,比去年又長高了不少,她出言保證的時候頗有一副大人摸樣。
謝洐回:“隻要你能治好九丫頭,我必有重賞”
“重賞就不必了,奴隻想學醫術”阿桃答。
自上次和陸萸一番交談後,她心心念念想着學習醫術,奈何師父不願意讓她學醫,所以,剛剛看過醫官給陸萸把脈問診後,她就想用這個來換重賞。
想來世家大族都養着醫官,讓這些醫官教授她一點皮毛醫術,應該是容易答應的。
“成,隻要你願意,我讓郭老收你為徒”謝洐答。
阿桃聞言,立馬欣喜開口,“奴一定竭盡所能給女公子醫治。”
就這樣,她開開心心地下去配藥去了。
陸萸見這樣的她,有些後悔那日發熱犯迷糊時把阿桃的名字說出來,不能見光的自己被她醫治,日後,她若想離開謝氏,就真是難上加難了。
“又再愁什麼?小小年紀,愁緒比我還多”謝洐在一旁歎道。
“九叔,華彩閣恢複營業了嗎?”陸萸問。
如今距華彩閣出事已過去整整兩個半月,陸氏已将茶點生意全部交割給謝洐,那些參與茶點生意的陸氏家奴,謝洐讓他們自己決定去留,出乎意料地,他們沒有人願意離開。
華彩閣原來的夥計,除了掌櫃,其餘全部被滅口,謝洐開始大張旗鼓的去調查,奈何也是查不到任何頭緒。
雖然一開始懷疑過掌櫃,但他也是被人下了藥,如今還半死不活地卧病在床,而給他下毒的小厮已被滅口。
陸萸聽後,将之前祖孫二人在地牢分析的結果和謝洐也說了一遍,能養出如此厲害的殺手,肯定不是普通世家,所以這殺手很有可能是跟着參加宴會的世家女眷一起來建業的。
隻是,出事後,陸氏不敢大張旗鼓的查,謝洐又還未回建業,所以錯過了那些回洛陽的隊伍,盧氏的隊伍倒是一隻留在建業守着盧奎的遺體,卻都隻是普通護衛,沒有悄無聲息把人殺掉的本事。
“你先安心養傷,我也會繼續查,這裡查不出頭緒,我就查查那些女眷”謝洐道。
陸萸也覺得查女眷肯定也能查到一些線索,比如張文茵,再比如朱琳和曹姒,他們明顯都是布局人。
思及此,她問;“大兄和文茵阿姊的親事如何了?”
謝洐,“陸氏這回倒是硬氣了一回,陸弘以還要繼續學業不忍耽誤張氏女花期為由,親自上門将親事退了,張氏理虧在前,被退婚也不敢大鬧,隻是和和氣氣地退還了定親時送的那些東西。”
看來,陸氏和張氏,自此以後是要分道揚镳了,不過張氏那些後生太差,幾乎都是些歪瓜裂棗,陸氏根本沒有必要在乎。
謝洐:“别人的事就别操心了,看看陸氏把你養成什麼樣,一身重傷就算了,還氣血兩虧,早就聽聞陸氏講究勤儉持家,卻沒想到他們竟然對晚輩都這麼摳門。”
陸萸忙笑着回,“不是這樣,是我”
她話未說完,被謝洐立馬打斷,“不管他們之前怎樣,我既然冒這麼大的風險将你救下,你就得聽我的,好好喝藥,喝滋補湯藥。”
陸萸傷勢嚴重,加上之前氣血虧損的病症沒有痊愈,如今隻是趴着和謝洐說會話,就已精疲力盡,很快就再次入睡了。
之後幾天,阿桃全身心的替陸萸治療後背的傷,而醫官則主攻内傷,陸萸白日裡醒來的時間越來越多,夜裡也漸漸地不再發熱。
在烏衣巷謝府養病十二日後,陸萸随謝洐悄悄離開了建業。
謝洐要帶她去會稽郡上虞縣東山謝氏别墅,上虞縣毗鄰山陰縣,謝洐說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他急着回東山,不放心将陸萸獨自留在建業養傷。
于是,陸萸邊養傷邊趕路,本來兩周多就能到行程,花了一個月才到,至東山别墅時,正好趕上東山的薔薇花開放。
謝洐是個很會享受生活的人,自山腳開始,讓人在路邊種滿了薔薇,一路花海延伸至别墅大門口,粉色的花朵點綴在綠色的枝藤上,嬌豔卻又不妩媚,美麗卻又清新,散發着淡淡的香氣,讓人感受到了溫馨和美好。
見陸萸伸頭欣賞美景時,發自内心的歡喜,謝洐得意一笑,“就這些,隻是東山别墅的一點小景而已,待你進了别墅,才知何為人間仙境。”
一行人進别墅後,倒也真應他的話,亭台閣樓、小橋水榭,無一不設計精美,院中綠植更是布局巧妙,一院一景,卻無重複,難怪他每年都要花時候回東山小住。
看着生機盎然的院子,陸萸成了黑戶以後低落了許久的心,也瞬間被治愈了,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隻要活着,她就要好好養身體,以待東山再起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