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性子活潑,加上有沈玉在一旁,先到的貴女一直圍着她,讓她煩得不行。
而陸婠向來矜貴,陸萸又木讷,圍上來套近乎的人就沒有那麼多。
沈氏兄妹先是向魏氏問好,魏氏看兩個女兒和他們相處愉快,心裡别提有多高興,立馬讓人加了位子。
馬球比賽的隊員是各家擅騎射的兒郎,現下雖然流行清談,但不流行服用寒石散,所以大凡世家出身的兒郎從小都要習騎射。
比賽前隊員們聚在一起抽簽,按抽簽情況分成兩個隊,這樣的比賽圖的隻是好玩,兒郎們為的隻是在女郎面前一展風采。
而女郎則是為了替自己挑選如意郎君,體魄強健的少年郎誰能不喜歡。
抽簽結束,陸純和朱慎抽了不同的隊,經大家讨論後,由陸純和朱慎擔任各自隊的先鋒。
即将比賽,組織者朱氏讓仆從端着兩個大托盤到觀看席上,挨個讓女郎們押彩頭,東西不限,都是些尋常物件,有押手絹、香包、首飾的,圖的隻是吉利。
陸婠和陸萸都是押自己兄長赢,沈氏兄妹也一起押了陸純,吹響号角,比賽正式開始。
無論在何種年代,現場觀看比賽總是激動人心的,陸萸在一旁看的熱血沸騰,恨不得親自上場替兄長搶球。
比賽共兩場,中間要休息一刻鐘,讓隊員補給休息後再進入下一場,第一場比賽很精彩,兩隊打了平手。
中場休息的時候,陸萸站起身激動的揮舞着手讓陸純到看台上休息。
陸純帶着交好的幾名隊友到看台上與家裡人見禮。
陸萸忙上前給他擦汗,鼓勵道:“阿兄太厲害了,下場繼續保持。”
陸純拿過妹妹手中的帕子随意擦了以後,還給她後道:“我若赢了,定讓妹妹挑選自己喜歡的彩頭。”
他說這話的時候笑容純真,眼神自信,陸萸想到他也隻是個十六歲的少年而已,于是道:“安全重要,那些彩頭沒有阿兄重要。”
随行的隊員以前聽聞陸氏太守有二女,大女兒是“大魏雙珠”之一,而二女兒平平無奇且性子木讷,今日見他們兄妹相處方式,才發現小女兒也是個靈動的女孩。
魏氏也在一旁交代陸純和他的隊友們:“比賽不是上戰場,你們隻需正常發揮就行,安全重要。”
大家齊聲答諾後,魏氏讓人給他們都送上水,又和他們聊了一下方才的比賽,眼看快到了下一場比賽時間,才讓他們回到賽場上。
第二場緊鑼密鼓的開始了,陸萸看得越來越緊張。
沈玉見狀,笑道:“你隻是看客,沒想到竟比他們還投入。”
“那可是我阿兄”陸萸眼睛未離開球場回。
“那朱郎君呢?”沈玉突然問。
陸萸此時忙不得與他閑聊,不悅道:“你自己瞎想可以,但别影響我給阿兄助威。”
比賽越來越緊張,有的女郎開始為自己押的隊助威呐喊,一直追求低調的陸萸此時也不想裝了。
反正喊的人多,她拉起沈瑤就去看台的欄杆邊上扯着嗓子喊了起來。
看來朱慎和阿兄的迷妹數量差不多,大家喊的音量誰也沒能蓋過誰。
眼看比賽時間越來越少,雙方都進入了最後的比拼階段。
陸純的隊友将球傳給陸純的時候對方隊員中的張郎君突然橫沖過來搶走了球。
陸純眼看球被搶走再次用力策馬去搶了回來,張興也不甘示弱再次過來搶。
也就是這個時候,張興突然從馬上摔了下來,而雙方隊員的眼睛都盯着球,馬蹄也緊跟着球。
張興從馬上摔了下來的時候,早分不清是誰的馬,亂蹄不分先後的踩在了他的腿上。
馬球場上傳來了張興的慘叫聲,正全神貫注參賽的隊員們迅速扯開自己的馬,但張興的腿已經被踩踏得血肉模糊。
變故來得太快,這樣的馬球比賽以前常有,可從未有兒郎從馬上摔下來過,畢竟隻是一場遊戲,誰會為搶個球那麼拼命。
慘叫聲從場中不斷傳上來,台上女郎們的呐喊聲戛然而止,然後陸萸看到朱琳不顧形象的從看台上跑了下去。
朱琳的母親虞氏擔心場上馬匹傷了朱琳想讓仆從拉住她,可此時的朱琳早已奔到了球場中。
球場中原本開開心心參賽的兒郎們此時都從馬上下來了,朱慎高喊着傳醫官。
而陸純和隊友們看到張郎君的慘狀,想到方才魏氏再三交代注意安全,如今真是後怕不已。
朱慎拉開妹妹:“阿琳,現在不宜拉扯他,等醫官來看看可好。”
張興已經疼的昏死過去,好在摔下以後他用手抱住了頭,加之參賽隊員及時調開馬,所以隻有腿上傷的最重。
朱琳已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見張興被醫官帶走後,起身惡狠狠地看着陸純和他的隊友,道:“阿興今日若活不成了,你們就是兇手。”
“阿琳”朱慎大聲打斷,道:“是他自己摔落,怪不得任何人。”
朱琳卻聽不進去,她哭着道:“我不管,他是被你們的馬踩踏,你們就是幫兇。”
這時虞氏派來的仆從也跑到場中,朱慎大喝一聲:“還愣着做什麼,将她帶走。”
朱琳被帶走了,一路上仍不停罵着:“你們都是兇手。”
虞氏已從看台上走到場上,遇到女兒時,聽到女兒的叫罵聲,她臉上表情凝重,走上前毫不猶豫地給女兒打了重重的一耳光,然後示意仆從用手絹塞緊了女兒的嘴并将她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