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和魏氏正聊着天氣互相客套着,老王妃崔氏突然開口:“那位可是陸太守的幺女?”
陸萸忙回過神來,起身行禮,回:“是臣女”。
“到跟前說話吧”老王妃一臉慈愛,臉上的笑容像極了那日曹壬的笑。
顧氏摸不透老王妃何意,隻訝異的看着面前看起來膽小怯懦的女娃,相貌平平,氣質平平,心底評價:同是姐妹,這差距也太大了,還是自己兒媳好。
魏氏雖有疑惑卻忙回神,低聲對陸萸道:“你上前回話吧,莫怕。”
得了這話,陸萸便大方走向尊位上的二位王妃,然後行了個标準禮。
老王妃看過陸萸後,笑着開口:“果真像青團。”
一句話,讓在場的人都愈發摸不着頭腦,疑惑的看着老王妃。
發現自己失言,老王妃輕咳一聲掩飾後,取下頭上一隻碧玉簪子就遞給陸萸。
有了方才陸婠收禮,陸萸便沒有推辭穩穩接了過來。
王妃顧氏卻驚訝道:“母妃何故”
餘下的卻話被老王妃打斷:“一件舊物而已,看她讨人喜,我便送給她把玩吧。”
顧氏便不再開口,臉上立馬換了一副慈愛的笑容。
陸萸揣着簪子卻突然覺得有些燙手,她謝恩後惴惴不安的回到魏氏身旁。
不多時,老王妃覺得累了就先退下了。
世子的妹妹曹娰才七歲多,也是坐不住的性子,便帶着陸家姐妹到王府花園遊玩。
南安王府雖然隻花了一年多的時間修建,卻處處透着高貴大氣,亭台閣樓,花園水榭樣樣俱全,聽聞當初是請了北方善建的大家設計的花園,翁主曹姒甚是自豪。
在這種場合,陸萸向來都是乖乖做個透明的小尾巴,陸婠則不愧是世家嫡女,話語間沉着冷靜,不驕不躁。
遊園結束,曹娰對未來嫂嫂還是挺滿意的,她早在六安封地便已聽過陸婠的美名,今日一番交談,心裡也替兄長松了一口氣。
離分别,她倨傲地揚了揚下颌,瞥了眼陸萸道:“那簪子祖母平日甚是看重,你莫辜負一番好意才是。”
聞言,陸萸驚愕不已,忙真切的表達了謝意,并再三保證定會珍視藏之。
曹娰卻隻淡淡道:“祖母信佛,一切隻講緣法,許是你入了她的眼緣罷了。”
潛台詞,祖母看得上你,我卻看不上,你好自為之吧。
聽了有些尴尬,陸萸卻隻得讪笑,心想,沒必要和小女孩置氣。
待曹娰離去後,一旁的陸婠低聲抱怨:“又不是我們求着賞賜,哪有送完禮還埋汰别人的。”
有姐姐替自己抱不平,陸萸心裡愈發不在意曹娰方才的冷臉,她庶女出身,被人看不起不是什麼稀奇事,不過是對老王妃之舉疑惑的同時擔心家人受連累罷了。
伸手握住姐姐的手,陸萸低聲笑回:“姐姐莫氣,妹妹正偷着樂呢。”
言畢,她給陸婠做了個鬼臉,逗得陸婠也笑了起來。
在南安王府行雲院,江澈急匆匆走進内室,興奮地對躺在床上養病的曹壬道:“少主,卑職方才見到你的青團小友了,可要邀她來玩?”
曹壬一頭烏黑的長發披在肩頭,斜靠在床頭,聽到江澈的話,将手中的書放下,剛要開口,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方言見狀,忙将水遞給曹壬,邊不悅道:“怎能随意打趣貴女?”
方言雖比江澈年幼,卻更加持重老成,他最不喜歡江澈這樣咋咋呼呼的性子。
江澈摸摸鼻頭,裝作沒聽見,依然期待的看着曹壬,要是女公子能來,難說少主能恢複得更快些,雖然已經習慣了少主常年孤獨的養病,但如今和前院的熱鬧一對比,這行雲院也太冷清了。
喝了水潤了喉嚨,曹壬才開口:“莫要擾了她。”
想想那女娃那麼健康,要是見到現下的自己,怕是會吓到她吧?
方言警告地看了眼江澈後将茶盞放回矮幾上。
少主不願意,江澈覺得有點惋惜,其實“青團”這個稱呼不是他取的。
那日,曹壬自覆舟山歸來,王妃對兄弟二人一番噓寒問暖。
曹壬卻隻是回了幾句就退下了,這不是他生母,他不能粘着她訴說所見所聞,且他的性子向來冷清,他也做不到向誰過多訴說。
回到他的行雲院,祖母卻早已等在屋内。
老王妃細細看過曹壬後,關切道:“此番出行,可有收獲?”
她覺得孫子一直跟着自己禮佛,性子太悶,和同齡人接觸得太少,眼看自己日漸衰老,知道不能護他一輩子,所以至建業後,她便總是催促他多出門走走,順便結交友人。
這裡比封地六安好太多,江左的曆史重城,南方的世家大族皆在此城置有宅子,是青年才俊紮堆的地方,雖說地方諸侯王不能和地方官員走的太近,但曹壬不是世子,出去結交幾個少年朋友不算什麼大問題。
面對祖母的一臉期待,沉吟片刻後,曹壬一本正經回道:“遇到一小友”說到此,他用手比劃了一下陸萸的大概身高:“這麼高,長得像個青團。”
聞言,老王妃頗有些哭笑不得:“怎能形容人像青團?”
曹壬卻認真的點點頭:“笑起來的時候,更像。”
甚是無奈,老王妃唯有笑道:“既是小友,日後莫要忘了禮尚往來。”
曹壬忙正色回:“孫兒定不會忘。”
見狀,老王妃心底一歎,看來孫子的性子一朝一夕是改不過來了,唯有一切随緣了。
又聊了一會覆舟山的景色,老王妃才離去。
老王妃後腳剛離去,一旁憋了許久的江澈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解的看着江澈,曹壬問:“我這麼形容阿萸,可有不妥?”
江澈忙笑着回:“卑職覺得挺好。”
是阿,青團多好,不甜不膩,帶有清淡卻悠長的清香,而且藥用價值也高,曹壬如是想着。
他卻忘了,吃青團的日子算不得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