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齊元若,蓮衣又将玉觀音翻出來,親自給純妃送了過去,然後馬不停蹄的回到皇後身邊伺候,此時此刻,她不放心任何人留在皇後身邊。
因為行程匆忙,蓮衣趕回來的時候累的直喘粗氣,她将屋内的兩個小宮女都打發了出去,親自給皇後喂水。
皇後就着蓮衣的手喝了兩口,笑着調侃道:“看你這氣喘的,比本宮還厲害,去喝點茶緩緩吧。”
“娘娘,奴婢不礙事的,就是跑的急了,一會兒就好。”蓮衣說道。
“你也是,急什麼啊?”皇後寵溺的看着蓮衣,滿眼都是愉悅,絲毫沒有中宮皇後的架子。
她入宮為後的那天起,蓮衣就被内務府撥到她身邊伺候。二十多年過去了,當初陪着她進宮的陪嫁丫鬟一個出宮嫁了人,一個病死,蓮衣則從一個末等的小宮女熬成了她的貼身婢女。這期間多少的風風雨雨,忠心耿耿的蓮衣能幹又聰慧,陪着她走了二十多年,當年那個十五歲的小丫頭如今已不再年輕,也成為了她最信任、最離不開的人。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别的人伺候您,奴婢都不放心,需得奴婢時刻陪着您。”蓮衣收起笑臉,認真嚴肅的說道,“待到這件事了了,奴婢會徹徹底底的排查一遍慈仁宮的太監宮女們,将所有可疑的人都打發出去,如那個白眼狼一般的人可不能再有第二個了。”
皇後苦笑着搖了搖頭,表情說不出的落寞,“她跟你一樣,從本宮入主中宮時就在身邊伺候,都是二十幾年的情份了,本宮也沒想到她竟然會背叛,還欲置本宮于死地,本宮自問不曾做過對不起她的事,她為何會如此痛恨本宮?難道真的因為本宮當然不許她出宮一事?”
“娘娘萬不可自責,您沒做錯,本來做主子的若是不許奴才們出宮,奴才們就該留在宮裡伺候終生的,何況您也是為了她好。是她品性惡劣,才會做出這等背信棄義、出賣主子的行為。”蓮衣一臉嚴肅的說着,語氣既憤怒又不屑,仿佛那個人做了什麼天理不容之事,她就連提到這件事都覺得惡心。
“可是我們終究是瞞着她真相的,若是一早告訴她,她不會走歪路。本宮現在隻是後悔當時沒有直接告訴她真相,一心的以為是為了她好,沒想到卻陰差陽錯,害得她誤會本宮,恨本宮恨到巴不得本宮死。”皇後說着說着眼眶就泛了紅,聲音也有些哽咽,似乎對這件事頗為傷心。
随着皇後的一番話,蓮衣的表情也變得無比的落寞,她微垂着頭,那雙皇後看不見的眼睛裡已經滿是淚水,“這都是命,當初娘娘是怕她傷心欲絕,才将真相瞞下,沒曾想卻在她心中種下了仇恨的種子。她本是個可憐人,但千不該萬不該,要來算計娘娘,居然敢做出這等誅九族的大罪。”
“蓮衣啊,本宮知道你和她是同期進宮的,自幼就在一塊,這麼多年來你們二人在本宮身邊情同姐妹。你,心裡很難過吧。”皇後伸出手去撫摸着蓮衣的臉頰,滿是憐惜的問道。
蓮衣臉上先是閃過一絲痛苦,随即搖了搖頭,似是要搖走腦子裡那些往事和情意,闆着臉一字一字的說道:“從她做下那等醜事時起,就已經沒有将奴婢當成朋友;從奴婢知道真相那刻起,奴婢的心裡就沒有這個姐妹。
皇後歎了口氣,重新躺好,她的身子糟糕到了極點,說不了幾句話就會覺得渾身無力,喘不上氣來。她知道這一切都是拜甯貴妃母子所賜,而她身邊的人亦是幫兇。
”也不知甯貴妃什麼時候會下手,本宮實在不想受這個罪了,從前是身體上的罪,此刻是心裡的罪,還不如給本宮個痛快。“皇後躺好後,恢複了好一會兒,才繼續有了說話的力氣。
蓮衣輕輕的給皇後搖扇子祛暑熱,憤恨的說道:“以奴婢對甯貴妃的了解,她不是一個能沉得住氣之人,五皇子也是如此。想來就這麼一兩天呢,他們必會動手,畢竟娘娘已經拿皇上威脅了。”
“本宮這個皇後當的也是失敗,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五六年,本以為是自己命不好,得了重病,臨了發現是被身邊的人下了毒,幕後指使者還是宮裡的嫔妃。最後還要被一個晚輩所救,被迫接受他的結盟提議,這就相當于本宮欠了一個外人天大的人情,日後還要扶持他上位。想必就算除了甯貴妃,以後也沒好日子過了,因為本宮還要日夜提防着老四。甯貴妃和老五不是好東西,老四未必就強到哪裡去。”皇後越說越覺得心酸,語氣中帶了濃濃的諷刺和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