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才人複寵這麼快,是她們始料未及的,文才人有仇必報來司膳司尋麻煩,更是她們沒想到的。
郭掌膳更是吓破了膽,一想到自己吩咐廚娘不必給這兩人上等食材的事,她的心就虛得慌。
元司膳端起職業化陪笑:“文才人,麗美人,今日什麼風把兩位吹到司膳司來了?”
文才人懶得廢口舌,讓趙溪音把經過講述一遍,末了,趙溪音問:“元掌膳,才人是想問你,她和麗美人的訓斥,到底算不算數。”
“怎麼不算呢?”元司膳給出讓人滿意的答案,回頭對郭掌膳道,“你現在就算算,她們五個各幾次了,滿三次的即刻出宮。”
婁娥原本一次都沒有,瞬間成了兩次,隻剩下一次的機會猶如在懸絲上行走,稍有不慎就會被趕出宮去。
比她還慘的是身後有兩個廚娘,加上這兩次訓斥,已經滿足了出宮條件。
郭掌膳也不心軟,當即就讓她們收拾包袱滾出宮去。
那兩個廚娘大驚失色,用怨恨的眼神看向文才人和麗美人,要不是這兩個嫔妃,她們怎麼會被趕出去。
其中有一個甚至對着文才人叫嚣起來:“你是高高在上的嫔妃,根本不會懂我們這些人的勞苦,你們輕而易舉的一句話,就能徹底颠覆我們的命運!”
這話雖然是從一個橫行霸道的人口中說出來的,卻不少廚娘深有同感,是啊,她們這麼辛苦,費盡心思琢磨主子們的口味,卻因為主子們的一句話,就被輕易趕出宮門。
司膳司大院一時有些安靜。
片刻後,趙溪音道:“你怨恨錯了對象。”
那個廚娘不解地看向趙溪音。
“禦廚們的去留,确實僅憑嫔妃們的幾句話,從前嫔妃們不滿禦廚們所做的飯菜,會直接斥責或者退菜,這是滿宮皆知的實事,現在呢?”
“自考驗實行以來,并沒有多少廚娘苦練廚藝,可訓斥和退菜卻減少很多,不是因為司膳司的廚藝提升了多少,而是嫔妃們知道這樁事,不忍心。”
“她們真的已經,善良很多了。”
大院仍舊安靜,廚娘們心中所想的已經不是自身的悲慘命運,而是趙溪音說的這種變化,是切切實實存在的,嫔妃們真的已經很克制自己不動怒、不退菜了。
就連第一個離開的潘影兒,也是因為接連趕出行賄之事,這樣的走離開是幸事,能讓整個司膳司幹淨起來。
正如今日婁娥的同夥,霸占食材,還是走了的好。
趙溪音的聲音繼續:“你要怨恨的不是嫔妃,而是帶你橫行司膳司的人,若不是她,你會落得這個下場?”
徐棠第一個道:“就是,你少在這裡賣慘,但凡把心思花在做菜上,也不會今日的事。”
那廚娘大概覺得無論如何都要走了,臨走前也要拉個墊背的:“婁娥,都是你!你霸占廚娘們多少次食材了,你自己承認!”
當着元司膳的面,婁娥心虛極了,下意識推卸責任:“是、是郭掌膳吩咐,是她不讓給她們用上好的食材!”
司膳司的“火勢”像會跳躍一樣,一下子又燒到郭掌膳身上,郭掌膳的臉唰一下白了,立即反駁;“我、我沒有。”
“她說了的,我們都聽到了。”
“對,郭掌膳明明白白說過,不讓給兩位失寵的嫔妃用上好的食材。”
“燕鮑翅,說這些食材給失寵的嫔妃用,都白瞎了。”
廚娘們你一眼我一語,把郭掌膳的罪過坐實了。
文才人心累:“怎麼又是你?這人是司膳司的攪屎棍嗎?”
所有人哄堂大笑,隻有郭掌膳深埋起腦袋,不敢擡頭。
“元司膳,這人實在不行就換掉吧。”文才人建議。
元司膳歎了口氣,郭掌膳實在讓她失望,可一時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選,況且這是司膳司自己的事,讓嫔妃來置喙總是丢面子。
“文才人,麗美人,消消氣,郭掌膳我一定會處理,上次罰的俸祿還沒完,再加罰半年,你看可好?”
“再加十杖。”文才人一語定音。
兩位嫔妃剛離開,元司膳就吩咐行刑,不僅郭掌膳要受着,連婁娥也一起領了十杖。
饒是這樣,元司膳依舊氣的腦仁疼,覺得不解氣:“文才人還算好心的,考慮要你們是女子軀體,隻打了十杖,若換做我罰,定打你們五十杖才解恨!”
十杖是不會傷筋動骨,落在身上也是真疼,能讓人長記性。
相比于這十杖的疼痛,被罰的半年俸祿和僅剩一次的機會,才是郭掌膳和婁娥心裡真正的痛。
杖刑剛結束,就有儲秀宮和永和宮的宮女過來,各自捧了白花花的一百兩銀子,塞到趙溪音手上。
如此對比,郭掌膳氣的差點暈過去。
婁娥看着趙溪音的笑容,眼中則閃過一絲狠戾,魯婕妤不滿麗美人多日,是該找她謀劃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