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院中晾魚泥,和上次搓魚丸差不多,這回則是把魚肉碾成泥,放進一隻淺口方盤中,壓平,上鍋蒸。
蒸熟的魚肉用刀劃成小方塊,是為“魚豆腐”。
這些魚豆腐可是貨真價實的魚肉,和後市那些徒有其名的食材不一樣,聞起來一股淡淡的魚肉清香。
趙溪音做的魚豆腐不少,也不必一頓用完,放在冰窖的冰塊裡凍着,随時可以啟用。
她在大院裡忙活,身邊跟着幾個廚娘做幫手,順便學廚藝,和上午時的一臉吃癟不同,此刻個個揚眉吐氣,好不神氣。
“上午婁娥還說文才人是翻不了身的鹹魚,午後文才人就複了寵,皇上連午覺都不睡了,陪文才人在禦花園打鳥,我看打的不是鳥,是婁娥的臉才對。”
“文才人都複寵了,麗美人複寵還會遠嗎?偏婁禦廚品行低劣,急着出來跳腳。”
趙溪音自始自終安靜地晾魚豆腐,有種寵辱不驚的淡定。
倒不是有多佛系,首先,旁人不清楚麗文兩位嫔妃的變化,她是明确知曉的,文才人進宮前的擔憂根本不存在,因為麗美人就不是那樣的性子,所以事情到了最後,兩位嫔妃的性格都是宮中獨一無二的存在,不可能會失寵。
所謂的失寵,不過是皇上的一時不适罷了,等回過味兒來,會加倍寵愛這兩人。
其次,趙溪音隻是一介禦廚,沒有權力地位,唯有不斷精進廚藝,才是正途,也是長遠之計。
所以面對婁娥的言語挑釁,隻覺得對方才是本末倒置,暴露自己的品行,壞自己的人緣。
且看那些“中立”的廚娘們,在她侍膳的兩位嫔妃都失寵時,也猶豫着不肯加入婁娥一派,就能窺見一二。
現在文才人才剛剛複寵,就有好幾個“中立”的廚娘遞上“投名狀”,想加入自己這邊。
趙溪音無意拉幫結派,隻是覺得大家一塊交流廚藝,事件很幸福的事,不管是司膳司整體的廚藝,還是氛圍,都能提升不少。
“快到晚膳時辰了,快去挑選食材吧。”
趙溪音身邊的廚娘還未散去,婁娥等人不請自來。
婁娥身寬體胖,叉着腰十分有存在感:“你們得意什麼?文才人複寵又怎麼樣?瞧你們一個個高興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複寵的是你們。”
趙溪音晾好了魚豆腐,擦擦手:“把嫔妃的寵愛和禦廚地位聯系起來,這種事最先做的可是你,婁禦廚。”
可不嘛,文麗二人失寵時,可不就是婁娥先跳出來譏諷人的。
婁娥被噎了一下,轉而又說:“那又怎樣?你隻是一介廚娘,還能指望嫔妃屈尊降貴為你做主?在司膳司受的委屈和為難,就且受着吧。”
還就巧了,趙溪音一擡眼,就瞧見文才人邁進大門,手裡還拉着麗美人。
趙溪音道:“做不做主的不敢說,但我知道,你說的那些渾話,值得她們親自上門一趟。”
婁娥似是察覺到什麼,猛的轉身,就瞧見身後站着文才人和麗美人,明明是兩道靓麗的身影,落在她眼裡,卻成了恐怖的噩夢。
且不說文才人和麗美人為何拉在一起,光是兩人親自往這一站,就肯定不會隻是拿糕點那麼簡單。
尤其是文才人,淩厲的目光看向婁娥,像是能把人射個對穿。
婁娥瑟縮一下身姿,立刻換上一副笑臉:“文才人,您怎麼貴步臨賤地,親自來了?”
文才人新寵上位,得了皇上那麼多賞賜,誰不陪着笑臉,隻寄希望于文才人是個脾氣好的,别太為難她。
文才人如今的脾氣可不好,幹脆利落的宣布:“我來此,兩件事,一,嘉賞趙禦廚,二,訓斥婁禦廚,你們說,這兩件事,我先做哪件?”
剛才還說嫔妃不會屈尊降貴,來為一介小禦廚做主,立刻就被打了臉。
婁禦廚吓破了膽:“第、第一件。”
“好!”
誰都想不到,文才人變得這麼幹脆,和上次來司膳司問罪郭掌膳,簡直不像同一個人。
本來聽說文才人禦花園弓/弩打鳥複寵,隻是個手段而已,現在看來,這位文才人是真會使弩啊。
文才人看向趙溪音:“趙丫頭,绫羅綢緞、珠寶首飾,你想要什麼?就是想當司膳司的掌膳,我也能回禀皇上讓你當。”
徐棠等人神色狂喜,這麼給力!瞧瞧,這才是護犢子的好主子!
趙溪音也不矯情,想了想道:“還是銀子吧。”
文才人:“……”
就知道這财迷會要銀子,多餘一問。
她頗為嫌棄地擺擺手:“行吧行吧,一百兩,夠嗎?”
“夠。”趙溪音笑道。
那财迷樣,文才人都沒眼看。
“我也嘉賞一百兩。”麗美人也道。
她雖不如文才人财大氣粗,一百兩還是能輕易拿出手的,況且趙溪音做了那麼多好吃的嶺南菜,怎麼着也該賞賜。
趙溪音滿臉喜色,屈膝一福:“謝文才人、麗美人賞賜!”
麗美人也苦笑起來。
第一件事辦完了,文才人看向婁娥:“該辦第二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