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為什麼跑的比她還快?
那宮女手裡小心捧着個木盤,盤中是個做工繁複的金镯子,古法掐絲工藝,表面鑲嵌着六顆翡翠珠。
“金镯子啊,好大好漂亮,值不少錢吧?”
“文才人就是大方,出手就是金鑲玉镯子。”
“皇上賞了文才人好些好物件呢,這大約隻是其中一件。”
廚娘們大多沒見過這樣的好東西,看的眼睛都直了,難以想象,若這東西是給自己的,該有多讓人興奮。
這樣的好東西,别說俸祿隻有十兩銀子的廚娘,就是每月有二十兩銀子俸祿的郭掌膳,也沒見過啊。
郭掌膳也在,看到後嫉妒的要命。
潘影兒站在人群後面,緊緊攥着拳頭,神色晦暗,甚至不敢去看是怎樣的賞賜,因為光是文才人派人專門來司膳司賞賜的行為,就夠她酸死了。
殊不知趙溪音得了賞賜,而她,卻又被麗美人訓斥了一頓。
已經被訓斥兩次了,再有一次,就要被逐出宮去了。
換回為文才人侍膳的事,得快。
趙溪音接過沉甸甸的金镯子,在手心裡托了托,估摸着,得有一百五十克重,也就是三兩左右。
俗話說,一兩金百兩銀,這個金镯子撇開工藝和翡翠不講,光是金料就能換三百多兩銀子。
她笑道:“替我多謝文才人的賞賜。”
小宮女正要走,又被叫住,被趙溪音往懷裡塞了一包酥:“辛苦你跑一趟,拿着吃。”
小宮女受寵若驚,旋即笑逐顔開:“謝謝趙禦廚。”
趙溪音小心把金镯子收起來,決定先放徐棠那裡,并給自己的櫃子上了把鎖,若有人打镯子的注意,隻會落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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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膳時分。
趙溪音做了油潑面,兩指寬的面和青菜煮好,放在碗裡,淋上料汁,放上幹辣椒面、蒜末、小蔥等,而後熱油一潑。
滋啦——
面香、蒜香和辣椒油的香味一下子沖出來,挑逗着人的嗅覺,一邊的徐棠結結實實打了個大噴嚏,忙把蒙住口鼻的布巾扯下來,換一條新的上去。
兩人送膳到儲秀宮時,剛好有位太醫提着藥箱子從東偏殿出來,倒不是文才人生病了,太醫院每月例行為後妃們診脈。
趙溪音記得這位太醫姓侯,與之擦身而過時突然頓住腳步:“侯太醫步履匆匆,可是有什麼急事?”
侯太醫不料司膳司的禦廚會主動與他說話,太醫院和司膳司平時來往不多,他隻瞧着眼前這廚娘眼熟,卻不知道名字。
趙溪音十分善解人意,主動道:“我姓趙,是司膳司的侍膳廚娘,這位是許禦廚。”
“原來是趙禦廚和徐廚娘啊。”
司膳司在宮中低位低,廚娘們平日裡走在長街上,鮮少有人主動搭話,反倒是遭受的冷眼和嘲諷較多。
太醫院的低位也高不到哪去,比司膳司強些。
侯太醫還有事,本不欲和趙溪音多說,但見這廚娘生得靈動,便多說了句:“家中有事,急着回去,因此走得格外急了些。”
【這小廚娘生的好看,卻是個沒眼力勁兒的,沒瞧見我急着出宮嗎?小兒子病着,非要挑嘴吃城東的栗子糕,唉,還要走到城東去買。】
趙溪音了然,決定當個有眼力勁兒的:“侯太醫有急事就快去吧。”
侯太醫一抱拳,匆匆離去。
徐棠望着侯太醫的背影,問:“溪音,你和侯太醫認識嗎?”
趙溪音笑了笑:“顯然不認識,但我知道侯太醫的醫術不錯,想讓他給阿娘看病。”
“咱們哪能請得動哦。”徐棠下意識道,說完又覺得不多,溪音可不是一般人,能得文才人金镯賞賜的,能是一般人嗎?
趙溪音沒把話說死:“試試看呗。”
門外耽誤了一會兒,進殿時文才人已經在膳桌前坐下了,和往常相比,發間多了幾支成色上好的珠花,一看就是皇上賞賜的。
趙溪音一邊把膳食擺出來,一邊笑着道:“才人今日打扮得很亮眼。”
文才人摸了摸頭上的珠花,心滿意足地感慨:“還是宮裡的東西做工精緻,我外祖家雖不缺錢,也買不到做工這麼精良的首飾。”
“今兒是什麼午膳啊?”
“照舊兩樣清淡素菜,外加一道油潑面,想來才人會喜歡。”
果不其然,文才人聽到油潑面眼睛一亮,紅豔豔的油潑辣子配上綠油油的青菜和蔥花,油亮十足的一碗面,讓人看一眼就食指大開,她迫不及待拿起筷子,開始拌面。
文才人忍住大吃一口的沖動,把面拌均勻,料汁均勻地沾在每一根面的表面,看起來滋味很足。
抄起一筷子面吸進口中,辣子香、蒜香、蔥香和面香齊齊攻占味蕾,濃重的油潑香讓人欲罷不能。
若說各色面食中的味道魁首,非油潑面不可。
香醋正好中和了油膩,吃下一碗都不會覺得膩,隻覺得意猶未盡,回味無窮。
文才人吃得高興,趙溪音想趁機打聽些事:“才人,我打聽點事。”
“什麼事?”
“侯太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