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鬥被她氣笑了:“希望下次再見面時,你沒改變主意。”
他走了。
莫夫人緩緩起來,撿拾地上的燈籠,望着禍鬥消失的方向失神,心想她不會改變主意的。
時辰不早了,莫夫人轉身回将軍府,由始至終沒發現藏匿于死胡同的木兮枝。木兮枝抱着大哥送她的隐息珠,心跳如擂鼓。
一刻鐘後,确定人走遠了,木兮枝才從死胡同出來。
她還有一事不明。
禍鬥為什麼要殺寒霜城的人?不是幾個,不是十幾個,而是足足一城人,成千上萬的百姓。
木兮枝念及祝玄知還在将軍府,沒再外面久留。
回到将軍府,直奔偏院,房間一如離開時安靜,禁制也沒被破開的痕迹。她推門而入,卻見屋内無人,腳步一頓,擡起頭。
祝玄知不知何時坐到了屋内房梁上,銀白長發輕飄飄垂在後腰,雙手一左一右散漫地撐着身側木頭,紅衣之下是一雙筆直的腿。
他正低眼看她。
“你去了何處?”祝玄知目光落在木兮枝的鞋子,邊緣蹭有青苔。将軍府偏院陽光充足,隻種了一棵樹和幾盆花草,難有青苔。
木兮枝壓根沒想瞞着他,關上門,又喝了幾杯茶壓壓驚,将今晚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
她托着脖子,道:“你能不能下來,我脖子有點累。”
看着人說話是基本禮貌,木兮枝自剛剛起便昂頭望坐房梁的祝玄知,脖子真受不住。無緣無故的,上房梁幹什麼?怕有人害他?
“禍鬥?”他總算下來了,站在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
她點了點頭:“我肯定沒看錯,是可噴火,也可食火的禍鬥。他跟祝道友你一樣,會控火,強火能克弱火……祝道友你當心。”
祝玄知漫不經心道:“禍鬥是六階妖獸,是該當心。”
木兮枝突然伸手過去。
兩個圓圓的野果躺在她掌心,吃獨食沒意思:“這是我回來路上摘的野果,分你一個。”
他不要,借口是看着酸。
木兮枝放他手裡:“我以前也經常摘野果給其他師兄師姐吃,長此以往有經驗,我看野果的眼光很好的,保證甜。”
說完,木兮枝回床休息,出去折騰一番又累了。
而祝玄知無聲捏碎野果。
*
翌日巳時三刻,他們被老夫人請去中堂,路上聽在院中打掃的下人對府中有妖的事議論紛紛。
一夜之間,寒霜城中謠言四起,說将軍府的莫夫人是妖。
老夫人催得急,木兮枝唯有加快步伐,祝玄知腿比她長不少,一步等同她兩步,倒是不用刻意加快速度,按照正常來走。
越過長廊直走就是中堂,他們行至一半,遇到了莫夫人,她昨夜失眠,接近天亮方能入睡,今天起得晚些,還不清楚城中傳言。
莫夫人行禮。
“妾身見過兩位仙人。”每天早上都要去給老夫人請安,今天也不例外,聽下人說老夫人起得早,現如今在中堂。她便來中堂。
木兮枝至今聽不慣仙人二字:“莫夫人不必多禮,以後叫我木姑娘,叫他祝公子就行。”
莫夫人改口,喚道:“好,木姑娘,祝公子。”
跟了老夫人多年的嬷嬷看莫夫人的眼神意味深長,她出聲催促道:“老夫人還在等着呢。”
他們一行人步入中堂。
老夫人拄着拐杖坐在中堂主位,左下方坐有兩名年紀頗大的道士,他們身穿灰色道袍,臂挽拂塵,看着确有幾分仙氣飄飄。
莫夫人上前幾步:“妾身莫氏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抿了口茶,不變喜怒道:“嗯,我還有事要與各位仙人說,你無事就先退下吧。”
“是。”莫夫人莫名有不良預感,忍不住看了老夫人一眼。
莫夫人離開後,老夫人沉思片刻,似下定什麼決心,看向離她最近的木兮枝:“木仙人。”
“老夫人您請說。”
老夫人斟酌再三,意指莫夫人:“她身上可有妖氣?”
木兮枝知道老夫人為何一大早要見他們,無非是因為城中謠言,如實道:“她身上并無妖氣。”但她是妖,這後半句沒說出口。
祝玄知沒插手,似對木兮枝說那一句話沒異議。
老夫人松一口氣,又向道士求證。道士們給出的答案和木兮枝相同,他們接着話鋒一轉:“不過,大妖可以隐匿氣息。”
“那該如何是好?”老夫人心情起落甚大,急切追問。
道士對視一眼,年紀稍長的安撫老夫人:“辦法是有的,就是不知老夫人願不願意去做。”
木兮枝眼皮微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