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遊思來想去,還是繞不開哈吾勒。
“我還是去找連長問清楚吧。”他站起來,既然下定決心就不再猶豫。
“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常小方又不蠢,當然能看出來秦遊有所隐瞞,不過他信任秦遊,并不打算追根究底。
秦遊拍拍他:“有需要你也躲不掉,現在幫我看好孩子就行了。”
兩人在接駁車站台分開,一個去訓練場,一個去連隊大樓。
哈吾勒聽到秦遊找他的時候,意外地探頭看了看窗外。
沒下雨啊?
真是稀奇,這小子雖說在他手底下,但總是躲着他,生怕被他逮到絮叨。他心知肚明,可就算不沖着老領導,秦遊那也是他看大的孩子,他也不能不管啊。
“你直接說犯啥事了,”哈吾勒先喝了一口水,做好心理建設才問,“隻要不是殺人犯法,我都替你兜着。”
秦遊哭笑不得。
“叔,我在您心裡到底啥樣人啊?”
哈吾勒嚴肅斥道:“别嬉皮笑臉的,有事說事!”
秦遊隻好雙腳一并,站直了跟打報告似的問:“沒别的事,就想問問上次那個‘2.24’殺人案有進展了嗎?”
哈吾勒雙眼一眯:“你問這個做什麼?”
“您看您這态度,還怪我躲着您,”秦遊又沒個正形了,竄到他辦公桌前拖了把椅子坐,“那關鍵線索還是我替大家找出來的,問問怎麼啦?”
哈吾勒也是拿他沒辦法,伸手摁下桌上的一個紅色按鈕:“這事說機密也算不上,畢竟是人家警察系統的事兒,和我們關系不大。”
他盯着秦遊,“我不管你為什麼打聽,跟你說說沒問題,你聽過就算了,明白沒?”
秦遊連忙保證:“我保證除了我沒第二個人知道。”
哈吾勒想了一會兒:“上次你找到了那姑娘的潛意識所在,我們也順利進去了,而且順利進入那姑娘的視角,看到了犯案的人。”
秦遊屏住呼吸。
“不是一個人,”哈吾勒淡淡說,“是一個團體,閣樓上就有六人,樓下還有。”
“什麼?”
秦遊心裡一陣發寒。
哈吾勒回憶:“小姑娘可憐,那已經是她最後的生命力了,我覺得她應當知道有人想幫她,所以一直努力撐着。第一視角非常混亂,摻雜着極大的恐懼和憤怒,我也算有定力的了,也沒有堅持看完。”
所以他和副連長,還有警局派來的一線幹警都輪流接駁,終于理順了完整的過程。
那實在太殘酷了,斷開接駁後,他們都接受了精神疏導。
在第一視角中,他不但看到了殺人剖屍的閣樓六人,還聽到了樓下潑灑易燃物,提醒他們快些離開的聲音,起碼也有八個人。
如果按照他們軍隊出任務的标準,門外還會有負責放哨警戒的人,那就不止八個。
不過當時外面的天氣狂風暴雨,本身就是天然的屏障,也許因為這樣,兇案團夥都進入了室内。
秦遊聽完不寒而栗,同時又覺得奇怪。
“既然看到了,為什麼不發通緝?”他問道,“中央三區花冠節那個連環殺手,和這夥人是不是同一幫人?如果是,為什麼不進行抓捕?”
哈吾勒苦笑:“我們确認了對方的人數,盡全力辨認了特征,但一張臉都沒看到。”
秦遊立刻明白了,這夥人全副武裝,大概還戴了頭盔一類的防護裝備。
看不清臉,光憑外部特征用處不大。
“所以咱們就知道這是團夥作案?”他不敢想象地追問。
哈吾勒沉着臉點頭。
“也許再多一些時間,警局那邊的技術人員可以分析出更多線索,但——”
他搖搖頭,遺憾道,“小姑娘堅持不住了,她太累了吧。”
秦遊跟着沉默。
哈吾勒深吸一口氣,準備趕人:“好了,能說的我都告訴你了,你該幹啥幹啥去,别在我這兒轉悠——”
“等等,叔,還有個事兒……”秦遊厚着臉皮坐那兒不動。
他心想,走什麼走,最重要的問題他還沒問呢。
哈吾勒嘴角抽抽:“啥事?”
秦遊終于把含在舌尖上的問題丢出:“‘2.24案’的案發地是哪裡?”
哈吾勒愣住了。
他沒想到秦遊滿腦門心思,在他這兒繞來繞去的,就為了問這麼個簡單的問題。不過他随即想到,雖然簡單,網上也是查不到的。
“這個我還真有印象,”他肯定道,“叫青爐峰嘛,我有陣子還想約着你孫叔去爬山呢,他非嘲笑我老胳膊老腿,就是不肯去。”
猜測許久的事情塵埃落定,如他所料,秦遊卻心緒起伏,坐在那裡半天沒說話。
哈吾勒頓時覺得不對勁。
“咋了?這地方有問題?”他嚴肅地站起來,繞過辦公桌,審視地上下打量青年。
他當警衛員的時候,可是結結實實接送這小子好幾年,看着他從潑猴變成了愛笑愛鬧的模樣,自認為對他有幾分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