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旭陽想起了什麼,裝作不經意地瞥他一眼。
“姐姐說,英姨會領養他昂。”
秦遊當然接收到了他的小眼神,可他沒辦法回應啊!
他現在是有心無力,不敢給小鬼任何承諾,隻好狠狠心裝傻:“對啊,這樣才能幫她轉學哈哈。”
楚旭陽慢慢低下頭,半天不吭聲。
秦遊幾乎是膽戰心驚地偷偷觀察他的狀态,好在沒一會兒,小家夥好像自己給自己打了氣加了油,又精神抖擻地擡起頭。
“哼,我要上課了,你不要打擾我,”他哼哧哼哧地把書包拖到茶幾旁,又警告秦遊,“也不許偷看我的本子昂!”
他不說還好,一提本子,秦遊立馬想到了傳說中“九十分”的肖像畫。
“你給我看看畫!”
“不給不給——走開啊!”
兩人打打鬧鬧的,一天時間便悄然流逝。
又到了晚上,秦遊帶着楚旭陽夜跑了半小時,跑去食堂吃了面,給小馬喂飽了夜草,兩人才溜溜達達回家。
“我去打個電話,你快點洗啊。”他站在門口喊。
“知道了知道了——”
門内響起一連串哒哒哒的小碎步聲。
秦遊側耳聽了幾秒,帶着笑意聯系陳英:“現在怎麼樣了?”
[我提前接她回了宿舍,還行。對了,我今天聯系新人辦說明了情況,他們會給我一些幫助,領養程序可以走快一些。]
“那就好,”他靠在牆邊,“過兩天我帶着楚旭陽去看小丫頭。你不知道,聞杉幾天沒給他點贊,他已經開始擔心了。”
提起楚旭陽,陳英的語氣輕松許多。
[你跟陽仔說啊,是我把姐姐的智腦收走了。她通訊錄裡還有幾個同學,壞得很,天天問她有沒有覺醒!]
秦遊冷笑:“放心好了,這樣的人就算覺醒了,也不會有什麼出息。”真有出息的,誰會把眼睛天天盯在别人身上,恃強淩弱,這就是卑劣無能的表現。
[你說得對……我這會兒沒空,等我把杉杉安頓好了,回頭就去學校收拾他們。]
[不跟你說了,杉杉在叫我。]
秦遊放下手臂插在褲兜裡,看着走廊外的夜景。
他爸剛把他帶回來那陣子,他的日子也不好過。軍屬大院裡那都是什麼人家,各個眼睛長在頭頂上。這種傲慢如果再加上從小鍛煉的身手,欺負起人來,簡直翻倍的可怕。
秦嘉予曾經是領頭的人。
他這位遠方堂伯家裡幾代從軍,自身能力出衆,妻子同樣是哨兵裡的精英。可想而知,他們的獨子自然是衆星捧月。雖然堂伯和他爸隻是堂兄弟,但兩人也都是獨生子,關系一直親近,他爸領養他之前,對秦嘉予非常好。
養他之後,自然分出了親疏遠近。
秦嘉予心裡失衡,就帶着軍屬院的小孩找他麻煩。一開始隻是嘴上的嘲諷,到後來開始肢體沖突。
可惜他們對上的是秦遊。
秦遊從小街上混大的,按他爸的說法,那叫“野性難馴”,蔫壞的那種。别人不惹他,他能天天悶家裡,别人招惹他,他可來勁了。
于是他沒告狀,别的人往他身上招呼,他也不管,隻薅住秦嘉予一個人往死裡打。秦奮帶他回來的時候,他可是已經被好好養了一段時間了。從一開始的吃小虧,很快秦嘉予就隻能哭着讨饒。
等兩家大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是秦嘉予被他打進醫院,連精神體都差點被他的兔子咬掉耳朵那會兒了。
秦嘉予足足修養了半年,精神體受到的傷害遠大過身上那點傷。秦奮告訴他,當時兔子但凡咬的是喉嚨,那秦嘉予很可能直接變成植物人。
小孩子下手總是不分輕重的,秦奮沒責怪他,反而贊他做得好。軍屬大院的孩子誰都比秦遊懂得常識,要不是他反擊夠狠,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肯定就是他。
這就是人性。
秦遊越是回憶,越是心煩意亂。
九天前,他才懶得管這個叫楚旭陽的小孩未來會怎樣,九天後,他無法控制自己去為對方擔心,去心疼這個豆丁。
“秦——遊!我洗好啦!!”
秦遊捂着臉歎氣,推門進屋:“來了。”
往好處想,起碼宋遠梅很負責任,兒童之家的環境也單純許多。等小鬼上學的時候,他應該能升個銜,有更多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