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您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她客氣地問。
秦遊眉宇間顯出了遲疑。
他并不是個做事拖泥帶水的人,可是楚旭陽這個問題,他并沒有想明白。他之前憤怒地質問審核員,主要還是想打壓一下對方的氣場,并不是真像他說的,擔心害怕小鬼出事自己會有麻煩。
再怎麼樣,楚旭陽的問題也不出在他身上。
秦遊斟酌再三,開口問:“我想了解一下,楚旭陽的父母當時出意外的具體細節。”
根據審核員告訴他的,楚旭陽是被他父親公司的人送過來的,再怎麼樣,也應該會和兒童之家溝通細節吧?
如果他們不知情,又怎麼會讓審核員知道呢?
秦遊的問題顯然超出了宋遠梅的預想,她反應極大,瞳孔驟縮,臉色發白,但同時也非常迅速的控制住了自己的反應,很快鎮定下來。
“看來院長知道些什麼。”秦遊客氣地笑了笑。
宋遠梅幾乎想立刻反駁,她能知道些什麼!但她強忍了下來,擰眉不語。剛剛她的反應那麼大,主要還是因為聽到了熟悉的問題。
近距離接觸孩子的人,一個兩個都提出了類似的問題,這就很能說明事情的嚴重性了。
可是她确實不了解也不明白問題的原因,同時,她的經驗告訴自己,這不好深究。
宋遠梅疲倦又困惑地問:“秦中尉,您認識孩子才兩天……我不理解。”
“幼苗計劃”這個活動在她看來,和她那個年代的寄養活動差不多。很多具有一定規模的孤兒院都會有寄養環節。
即是指,一些剛出生不久就遭到棄養的孩子,孤兒院會把他們送去簽訂合同的寄養家庭。
他們在寄養家庭被養父母當成親生子女撫養,直到四五歲才會被送回孤兒院,适應集體生活,接受學齡前教育。
這是具有科學依據,并十分有人性化的舉措。
很多孩子會最需要關愛的年齡得到相對穩妥的照顧,懂得愛,這樣即便回到孤兒院,他們也受到了社會化的熏陶。
說句不好聽的,很多工作犬也會經曆這樣的流程。區别在于工作犬是從出生便精挑細選,而這些孩子,是被丢掉不要的。
在宋遠梅看來,“幼苗計劃”就是這麼個活動,暫時地脫離孤兒院的環境,就這麼一回事。
問題是,楚旭陽才去了兩天,這位年輕的臨時監護人愛心如此泛濫嗎?
于是秦遊便明白了,宋遠梅不信任他。
當然了,這是非常合理的,甚至符合她身為院長的身份。他隻是臨時監護人,楚旭陽真正的監護人是面前這位女士。
秦遊意外的是,楊可竟然沒有和宋遠梅透露任何情況。
他想了想,還是把昨天的情況大緻描述了一遍。
“……楊審核和我提過一句,說他讨厭新人類,說得很含糊。但據我的觀察,他實際上對别人的精神體很好奇,雖然他裝作不感興趣。”
秦遊低聲說,“問題出在他對自己精神體的看法。”
宋遠梅聽得很專注,她一邊聽,一邊憶起宋知夏造訪那孩子腦域的事情。宋老師在孩子的腦域中見到了形态異常的精神體,這反映出楚旭陽對精神體的畏懼。
這麼一看,似乎确實都指向那孩子自身。
直到秦遊的講述結束好一會兒,辦公室變得安靜,宋遠梅才猛然回神。她擡頭看向青年,發現對方一直默默在等着自己,不由露出歉意的笑容。
她振作起來,組織了一下語言說:“我能告訴你的是,楚旭陽的個人檔案沒有問題,但是我能了解到的,也就是檔案上的這些。
送孩子來的人是他父親公司的工作人員,他們在幫助孩子處理完父母的身後事還有遺産以後,就在政府的建議下,把他送到了我們這裡。”
“至于你提到的情況,”她頓了一下,“比起我,有另一個人更合适。”
她站起身,對秦遊說,“我去叫她,請你稍等。”
秦遊當然對她的回答感到不滿,對此卻無法抱怨,因為他能感覺到對方的誠懇。他靜靜地坐在那裡,直到五分鐘後,辦公室的門被重新打開。
“您好?”進來的人換成了一位年輕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