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了進去,花圃看得出才被人打理過,蘋果在地上轉了個圈,像沒電的玩具一樣陷入沉寂。他們等了一會兒,應昭上前敲門。
沒有回應。
“打擾了。”說完,應昭就一腳踹開木門。
“好急。”聞一鳴揶揄道。
“你閉嘴。”他牽着人就往裡走。
室内也沒有灰塵,溫暖的陽光透過窗簾灑在客廳,靠窗拐角是一架鋼琴,桌上插着一束正開着的玫瑰,令聞一鳴細思極恐的是,家具的擺放和聞館一模一樣。
而恢複了不少記憶的應昭對此也不陌生。
他們對視一眼,試圖找到一點信息。
家具很新,還散發着甲醛的味道,直射的陽光更是加劇了這點,沙發靠背的那面牆上擺着幾張相框,蠻顯眼的。
照片裡是年幼的應昭和聞一鳴,背景是剛剛走過的衆多遊樂設施,聞一鳴核對了一下,其中一張跟他褲兜裡的照片拍攝角度一模一樣。
區别則是照片上面的孩子笑得很開心。
“先前還在否認不可能來過這裡。”應昭歎氣,“看來又是被遺忘的一環,可是也不合理啊,這裡終究是污染虛構的。”
“換個想法呢。”聞一鳴将照片放回去,“因為日益被污染影響,所以才對這段記憶毫無印象。”
“你好像并不意外。”應昭一臉不忍直視,“且不說你這話算是承認了這裡才是真實……污染是這麼無孔不入的東西嗎?”
“真實……在燈下來說是不可能的。”聞一鳴說,“隻不過在達維安大橋事件之後我改變了一點想法,這種攻擊性很小的污染更強,更隐蔽,也更難以控制。”
“好吧,看起來像是幼兒托管所……”應昭抱胸站在一旁,不置可否地說。
“理論上隻有極端渴求才能觸動這些家夥。”聞一鳴站在光暈中心,“是我……還是你?”
期許能夠有這樣的遊樂場可以供兩人玩耍,孩童的執念有多純粹?所以共同落入這樣的夢境,即便這是危險的污染,也不會察覺。
不記得。
對兩人來說都是如此。
在經年累月中逐漸陌生,隻剩一絲直覺裹挾的熟悉感作祟,回憶連臉都看不清,在天文觀測者記事下合理化的,被稱為蛻變的進程中如此說到。
“随着年歲的增長,在污染下人們注定會遺忘,如果你發現異常,請保持理智。”
“請首先檢查自己的污染程度,再考慮其他。”
“為了保持區域污染恒定值,我們衷心希望您和您的家人,以及伴侶穩定而有序。”
遺憾嗎?
沉默如空中飛塵。
他想到當初朗讀這段文字的女聲溫柔又堅定,人們溫吞地落入現實,可實在是……陰差陽錯。
如果自己認定的事情是錯誤的,你又會怎麼做呢?
他看了過去,那雙青色的眼睛升騰起的情緒又多又滿,照得眼珠子熠熠生輝。
“喂。”聲音并不客氣,甚至有些驕縱。
漆黑消瘦的人影就在原地,一如既往。
“你不會想要我愧疚吧?”他的語氣甚至參雜了一點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