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他餘光瞥見消息窗口裡醫生那一欄,那是默克多,聞一鳴的主治醫生之一,對的,隻是之一。他聽了很多事,其中不乏默克多幸災樂禍透露給他的。
比如聞一鳴樂此不疲裝神弄鬼恐吓醫生,搞得人神經衰弱之後辭職了,又比如曾經吃飯要用自由時間交換才肯咽下去,還有躺床上怎麼喊都不醒結果發現隻是在睡覺……如此種種,聽起來和親戚家的熊孩子也差不太多了。
也講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例如他時有發作的疼痛症狀無法用藥物緩和,不愛吃飯是因為突發性的味覺失靈隻能吃出怪味,還有暫時性失明偏要裝正常人從入門到熟練的經典事迹。
雖然還是很敗犬,應昭散漫地想,他大概這輩子也不會讓自己陷入這種境地吧,但是如果那是哥哥,應昭無恥地承認自己雙标了。
尤其是他發現自己也許還是個助推的時候,愧疚心有但不多,他沒什麼時間揣測那些,但應昭還是不可避免地想到,是不是因為聞一鳴有那段記憶,所以才如此折磨。
他曾以為聞一鳴拎不清,結了糟心的契還要在家裡隔應他,可如果……那是真心的呢。
這件事的答案無從而知,聞一鳴早就變成四平八穩讓人揣摩不透的樣子了,倒不如說以前也是,隻不過現在毫無顧慮。
應昭不想了,他開門拿了訂的營養餐,走到聞一鳴面前準備喊人。事實上剛剛那一串胡思亂想也不過因為要給聞一鳴騰半個小時睡覺而已。
應昭看了眼表,七點整,嗯,再不吃飯傷胃了。
面前的眼睛睜開了,很突兀,像一池子烏青又陰沉的潭水不起半點波瀾,看着吓人,應昭猝不及防後仰,姿勢很狼狽地穩住身體。
“湊這麼近是想幹什麼呢。”
溫吞的尾音模糊進鼻腔,帶着一丁點軟和的意味,又像是沒睡醒。
“叫你……吃飯。”應昭有點結巴。
“不想吃。”那人恹恹地打量着應昭擺出來的盤子,什麼也沒說但嫌棄的意味濃烈到溢出。
“不行。”應昭緩了過來,無情地反駁,“病秧子就得好好吃飯。”
“我困了。”
“困了也不行。”
“人為什麼一定要吃飯。”
“别問我,你要是什麼時候進化了帶我一個,能省不少事。”應昭翻了個白眼。
“嗯……”一陣詭異的沉默後,“那你還挺會想?”
啊,應昭閉了閉眼,他錯了,哪怕這是他哥想揍人的心也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