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請收到提示的客人在五分鐘之内填寫您的最終定價。”
回過神的聞一鳴随手将數字敲上去,然後提交。
既然做了就不會失手,這最後的結局反而是最輕松的步驟,從睜眼開始他就陷入了仿佛熬夜的困倦當中,一陣煩躁。
五分鐘并不長,當拍賣師宣告交易達成的時候,聞一鳴隻是不感興趣地别過眼,他揉了揉手腕,支開聞喜,讓他去處理接下來的交接過程。
“——噔,噔。”
他聽見腳步聲了。
門被推開。
“你這家夥……”
聞一鳴看着那雙陰翳的眼摻進去烈火,被澆了伏特加的火焰熠熠生輝,并不是純粹的生氣,那股子借題發揮的勁兒聞一鳴可熟悉了。
他古怪地笑了笑。
應昭将門摔得震天響,他在聞一鳴面前站定,并不逾矩,就那麼居高臨下地看着,“搶了東西就打算走?”
“應少這麼生氣?”聞一鳴仰着頭,燈光模糊了他的視線,眼裡模糊的應昭像一支開得妖豔的花,笑道:“不講規矩了?拍賣要願賭服輸呀。”
先前說的話被拿來怼自己,應昭快氣笑了,他諷刺道:“怎麼?拿去給讨好林家嗎?聞一鳴,我怎麼不知道你喜歡攀高枝。”
雖然聞一鳴攀的高枝不是應昭說的那個,可他眨眨眼,沒打算反駁,他不怎麼在意地說:“那你現在知道了。”
聞一鳴站了起來,在表情又一次扭曲的應昭罵出來之前攥着他的衣領将人推到牆上,他本來就比應诏高,此時垂下眼看着咬着牙皺眉的應昭,說道:“應少這是在做什麼?難不成……應少,吃醋?”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又那麼滑稽,像是嘲弄。
他們靠得很近,聞一鳴将人壓在牆邊,那些無關暧昧的部分像冷酷的風雪和寒冬的松針劃過臉頰。
應昭沒掙脫,不悅地盯着他,感覺這人荒謬得很,他怎麼可能吃醋,“少胡說八道了,快放開我!”
聞一鳴笑了,他依言松手,退後幾步,從桌上抽了幾張濕巾擦手,将髒了的紙輕飄飄地丢進垃圾桶。
“既然不是,那應少也該規矩些。”
連空氣都變得逼仄,應昭感覺鼻腔充滿了石油燃盡的味道,誓言與玫瑰之契的力量讓他們的精神靠近時就不自覺粘連在一起,好像被包裹得黏糊糊的。然後他腦袋充血,燒焦的木頭在眼前形成幻覺。
他怒火中燒。
于是玫瑰凋零,誓言如約而至。
這就是契的力量,共感不可抗拒,半點也不溫柔,也令人厭惡。
聞一鳴可不管他在發什麼呆,他感到乏味,将盤子裡贈送的橘子糖塊扔進嘴裡,懷揣着最後那點禮貌告别。
“那麼……再見了,應昭。”
一直到門被關上。
應昭捂着嗓子咳嗽,他大口喘氣,争奪着來之不易的空氣,嗓子眼火辣辣得疼,他不知道聞一鳴的感官出了什麼問題,那像被十倍污染浸泡的感覺讓他幾乎要窒息。
他許久說不出話,連聞一鳴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