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總是綿延着福音。
回音教作為現世僅存的信仰聖地,其麾下教堂在各個區内都有,而信仰最深厚的南區,巴格拉更是十公裡之内必有一座教堂。簡直比無孔不入的交通樞紐還要密集。
在污染中的人們又有多少是因此才得救。
教堂永遠都是一副悲憫天人的像,那門口聚集的白鴿揮揮翅膀,吃了人群扔下的食,又不客氣地在地上留下排洩物。
中區福音地。
作為中區最大的教堂之一,規模宏大是必然的。
此地主教溫格納,也是安歲吾音曾經的接班人,換言之,是聞一鳴的師哥。
“願回音護佑。”
聞一鳴到的時候,禱告活動已經開始一會兒了,門童小聲地問候了一句,便将側門打開。
溫格納已然是三十來歲的面孔,他悟性不高,算是純粹的把自己的同輩熬死在了去天文觀測員的路上。凡回音者,必以世惡洗滌,那些從紅月路上徒步走回的人才有幹淨的靈魂。這也是教會與天文觀測員牽扯頗深的原因之一。
時隔多年重來此地,聞一鳴坐在靠後排的木凳上,跟信徒一樣低着頭,雖然他本人并不信教,但在教父的耳提面命下對禱告詞特别熟悉。
“……凡此惡念,皆除之……”
禱告還有很長。
聞一鳴在清晨日光下昏昏欲睡,教會因為本身的特殊性,污染含量和醫院的特殊處理過的區域一樣幹淨,但凡有個小傷小病,精神郁躁的,來教堂懷有感激心地聽一次禱告便也好的七七八八了。不過誰又敢把教堂當作自家那樣睡得理直氣壯呢。
等他醒來時,溫格納已經坐在他旁邊了。
“師弟醒了?”溫格納翻着手裡的書,也沒擡頭。
“嗯……師哥好呀。”像是在說睡得真好一樣,聞一鳴笑嘻嘻的,半點沒有反省的意思,“老師向你問好。”
溫格納面上不顯色,知道聞一鳴又拿老師當令箭,歎了一口氣,問道:“老師讓你來有什麼事?”
“唔。”聞一鳴想了想,“老師沒什麼特别的指示,不過師哥也知道我剛回來,中區現在局勢如何?”
“晚上的拍賣會?”溫格納思考了一下,最近能入老師眼的也隻有紅日封會了,他言語間有些揶揄,“老師既然決定插手,那你的任務就很簡單,中區勢力一直被應家壓了一頭,按照你與應昭的關系……也許你隻需要看住他?”
“嗯……仇人的關系?”聞一鳴眨了眨眼,像戳穿肥皂泡泡那樣輕易,“那我可束手無策啊……”
“要我陪你去嗎?”溫格納擔心聞一鳴完不成任務,如此提議道:“老師很嚴格的。”
“哎……師哥也别把我看成小孩子了,我也是老師的學生不是嗎?”聞一鳴笑着說:“至少也要有點用啊,畢竟老師叫我出來,不就是為了讓我變成有用的人嗎。”
事實上聞一鳴已經不知道第多少次讓安歲吾音失望了,就像每個大家庭裡總是叛逆的那個小兒子,自然是寵着的,也多少會恨鐵不成鋼。
出了教堂,聞喜将手裡的大衣遞上,早春的天總是有些出其不意,剛剛太陽還挂在天上,現在小雨淅淅瀝瀝的。
“老闆,我們一會去哪?”聞喜高高興興地問,這天真的小夥子才跟安管家交流了一個晚上,就自顧自地把稱呼改成了他自己想的樣子。聞一鳴難得見到這麼憨厚老實,不過也許是有點蠢。
真以為聞一鳴在聞家就能呼風喚雨呢,背後那些不滿的,看不起一個神經病的人還悄悄藏着,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在後面瘋狂扯後腿,就為了明哲保身。
作為聞家旁系被推出來自然也不是因為他有多優秀,而是足夠合适,足夠沒用,偏偏這人還一副傻樂的樣子。
聞一鳴歎了口氣,說道:“走吧,帶你去蹭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