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盯着這句話,金妮腦海裡就能立馬浮現出一個甚至比比爾還要英俊的男人,用大提琴般醇厚的聲音笑着對她說話。
心情不好嗎,金妮?
她死死的盯着這幾個字。湯姆總是善解人意,他似乎有某種看穿人心的能力。他明白她的需要,他體諒她的抱怨,他照顧她的幼稚。
金妮沒辦法讨厭湯姆。
他多麼了解她的脆弱。
卻是這樣的了解,金妮開始感到害怕,她下意識依賴湯姆,因為湯姆在日記本裡對她說自己無所不能,所以她信了,于是她更害怕了。
「你到底是誰?」
她寫道。
湯姆回答她。
「我隻是你的日記本。别擔心,我會幫助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為止。」
金妮咬住唇。日記本,他總說自己隻是一本日記本,怎麼會有一本自己有意識的日記本。
從洛莉絲夫人被石化的那個晚上起,她開始做噩夢,無數個日日夜夜,她夢到自己雙手鮮血,哭着喊着不是自己做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些人會那樣看着她,仿佛她是一個作惡多端的殺人魔。
仿佛她是那個不能提及的名字。
她想過告訴别人她有一個這樣的日記本,一個能跟她對話,解決她所有問題的日記本。她想過告訴她的哥哥們,想過告訴赫敏,想過告訴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想過告訴教授們。
但是真的就會這麼結束嗎?金妮拂過日記本的封面,耳邊是湯姆的聲音,蠱惑她,告訴她不能這麼做,他們不會信的,他隻是一個日記本。
她帶着懷疑相信湯姆,腦海中翻滾着一個想法。
如果現在霍格沃滋發生的事真的是她做的,他們會怎麼看她?霍格沃滋絕對會開除她的!
金妮感到後頸升起一股冰冷的寒意,直搗她的頭皮,指尖顫抖起來,她拼命地抓住桌上的日記本,日記本沒有動靜,手指的溫度仿佛正在冰冷地嘲笑她的恐懼。
金妮深深地呼吸了好幾下,她不敢再看日記本,在想過了所有想要告訴的人後,她最後想到了芙羅拉。
不,不能告訴芙羅拉。金妮想不顧一切地撕扯着自己的頭發,她實在頭疼得厲害,無意識地磨動牙齒。芙羅拉跟所有人都不一樣。她想。
不管她說什麼,芙羅拉會毫不猶豫,毫無理由地相信她。所以,不能告訴她。
至少,這種她自己都手足無措的恐懼,不能讓芙羅拉知道。
她想到那個平常基本沒有人去的女生盥洗室,哭哭啼啼又煩人的桃金娘住在那個地方,她尖叫着讓她們滾出自己的地盤,卻對留在那裡的東西根本束手無策。
好極了,就在那裡說再見吧。
她的視線緩緩落在日記本上,她所有的少女心事都不留餘地地記錄在了上面,它寄托了她的情感,舍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很快,她挪開了眼,想到芙羅拉的眼淚,忽然拉直嘴,日記本在她懷裡被擠壓地有些變形。
“再見,湯姆。”
她呼出一口氣,就好像真的能馬上脫離出這種困境一樣,長長地呼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