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急忙縮回脖子,慌張中還用手肘擊中了蕭歌的側臉,引得對方小呼了一聲。
“哎喲!”
林念迅速捂住了蕭歌嘴巴,道:“噓!先别出聲!”
他一手擋嘴,一手捂着後腦勺,蕭歌的整個腦袋幾乎被林念抱在了懷中,正乖巧地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林念。
林念被他瞧得臉上一燙,急忙道:“要不要去見見?”
蕭歌輕輕甩了甩頭,林念便順勢放開了他的嘴巴。“有點……有點奇怪,特别是在夢裡夢過之後……”蕭歌站直了身子,卻局促地點着腳尖道,“就算我知道夢裡的都不是真的,但還是會将兩個人重疊……”
“有心結得解開,這是你們兩個人的事,無論是我們誰都沒法插手的。而且這可不是能任你逃避的關系,如果是阿遇知道了,也會鼓勵你先踏出一步的!”
“我知道……我知道……”蕭歌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我得……我得想想怎麼說……”
“你想說什麼?”
突兀的聲音響起,藏在角落的兩人從頭頂炸開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從轉角處突然出現的陰影将他們二人完全包圍起來,這讓他們看起來像是對方的掌中之物。
蕭歌慢慢轉過腦袋,動了動喉結說道:“哥……”
蕭遊眯眼看了看他,又轉頭看了眼林念,但這道算不上友善的視線僅僅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就又轉到了自家弟弟身上。家裡做符紙、對符紙頗有深究的高人……蕭遊恰好匹配這兩個條件。
“你在這兒?你的本事退步了?爹教你的都忘記了?”蕭遊一上來便沒有好臉色,幾乎要怼到蕭歌鼻尖上去,“不秋城的百姓深陷驚恐之中,你就放着他們慌亂不管不顧,躲在這裡過自己的舒坦日子?”
蕭歌明顯愣住了,隻會無措地動動嘴唇:“沒……沒有……”
“你可比以前出息了你!”蕭遊跨過林念直接看向他身後,後轉回過來壓低聲音說道,“你别以為我看不出來,那符紙上畫的和你小時候畫在牆上的一模一樣!”
“我小時候就這麼有天賦了?”
“說正經話呢!”蕭遊打了他一下道。
蕭歌揉了揉自己的臉,再看蕭遊時對方已經冷靜了下來,面上态度也比之前柔和了不少。但他嘴角依舊往下壓着,似乎仍在為某些事而心生不悅。蕭歌從小時候就覺得自己的這位哥哥非常神秘,他對自己很好,對家裡人都很好,他們是青竹鎮有名的和睦兄弟,在人前是十足地相親相愛,可要真等到私底下兩人獨處,蕭歌又覺得渾身發癢。小時候他不懂,長大些才知道“發癢”中似乎有着其他道理,他捕捉不到哥哥的思想,看他仿佛隔了層霧,時常會判斷失誤。這種似近非遠的親近感讓他不适,但又無法用簡單的“合不來”來評判他們的關系。
畢竟爹也警告過自己,這天底下哪有兄弟會合不來的呢?
于是這些年他一直當作是自個兒性格别扭,他的哥哥很好,即便他同自己沒有一丁點兒血緣關系,但也全是自己的錯,是自己無法滿足父親的要求,全身心放下地扮演好“親弟弟”的角色。
直到那個夢的出現。
蕭歌看着蕭遊轉過身,突然朝向了林念。
“我一直在找你們,你們這幾年都去哪兒了?”
蕭歌被他冷淡的态度吓了一跳,驚慌失措地插入兩人中間緩和道:“诶,哥,你不是找我嗎?這話該問我,和公子沒關系!”
蕭遊又眯了眯眼,這眼神又讓蕭歌猜不透了,但他卻不敢開口去問。
“算了,我們的事也可以慢慢說。”大約是看到了蕭歌護犢子一般的架勢,蕭遊再次緩和下來道,“我一直在給你送信,可最近三年多,信鴿卻始終找不到你。”
蕭複沒和蕭遊說過他們的事情嗎?聽到這話林念有些驚訝,但随即想到别人家并不一定同他家一樣,似乎不知道才是件正常事。
“我……去了很遠的地方,大概信鴿找不到我吧。”蕭歌道,“那地方真的挺遠的,是為了辦事才去的。所以說嘛,現在飛鴿傳書也不怎麼靠譜,有急事還得求着驿站幫忙送信呢。”
“我找林公子也找不到。”蕭遊道,“不過我想你們應該一直待在一起吧?”
說這話時眼神落在了林念身上,因此林念隻好急忙回道:“是,沒錯,我們是在一起。”
蕭遊松下了肩,隐藏動作小小歎了口氣說道:“我很擔心你,你沒事就好。”
蕭歌道:“我沒事,跟在公子身邊那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不會有什麼事的!”
“人大了,翅膀硬了。”蕭遊扯着蕭歌的臉頰,又扭身将他攏在了自己胳膊底下。蕭遊像對待小孩兒那樣随便糊弄着蕭歌的頭頂,惹地對方一陣吱哇喊叫。此刻他們看上去就像是所有相親相愛的好兄弟一樣,可嬉笑出聲的隻有蕭遊,被捉弄的蕭歌可不怎麼能露出笑容。“爹把紅塵劍給你可把你寵壞了吧?這幾年肯定用着它狠狠耍威風了吧?”
“和以前……差不多。”蕭歌道,“雖然是用順手了,但我的劍術肯定還是沒你好,要不我把劍給你耍耍?”
蕭遊看了眼佩劍,哼笑了一聲道:“身在福中不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