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蕭歌差點沒忍住将易兒抱起來飛個一圈以示慶祝,“好易兒!你怎麼連山洞都找得到啊?!”
“嘿嘿,還在上面的時候我就看到了。有一塊黑色的陰影,是凹進去的,特别奇怪。”易兒牽着蕭歌的手将他帶到了洞口面前,那确實是一個大洞,而且恐怕是能容納好幾十人共同安營紮寨的巨大洞穴。
洞穴就開在鎖口山山腳下,頭頂向外突出,越往下就越往裡收縮,難怪易兒在木梯上俯視時隻能看見一塊巨大的陰影,那完全是因為山洞的頂将頭頂上的月光全部擋在了突出之外。
但是僅僅憑借着陰影這一點就能聯想到底下的山洞,蕭歌不得不佩服易兒的本事。
人雖小,但怎麼總感覺野外生存的能力甚至要比身為大人的蕭歌還要強上許多呢?
兩人手牽手往洞裡走去,洞中黑壓壓一片,除了他們自然是不會有第三個人出現在這裡。蕭歌放寬心領頭往前走去,突然腳下似乎踢到了什麼桶狀的東西,發出着“咕噜咕噜”聲轉了幾圈,停在了觸手可及的方位。
“好像有東西。”易兒毫不客氣地總結道。
“是有東西。”擔心易兒會因為突然的松手而害怕,蕭歌便伸着另一隻手慢慢摸索着往前探去。“摸到了,是根……火把?”
“沒點燃的火把!”
“當然是沒點燃。”蕭歌這麼說着突然便靈機一動,“快找找附近有沒有什麼東西?火石或是木頭之類的?”
“火石?是能打出火的石頭嗎?”易兒道,“這裡到處都有诶。”
“不是普通的石頭,是能擦出火花的不小的石頭。”蕭歌将火把放在自己的腳邊,繼續摸索道,“雖然不太可能,但說不定這個洞裡……啊!找到了!”
他一下找到了兩顆圓石,那圓石手感摸着十分熟悉,和他小時候玩過的差不多。
“易兒,你捏着我的衣角吧。”蕭歌拿着石頭掂了掂,又怕易兒不好意思,幹脆牽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身上。“我要打火了,可能會有些燙,你要小心一些。”
易兒在黑暗中很快地“嗯”了一下,蕭歌跟着點了點頭,立刻就按着記憶中的步驟摩擦起了兩顆火石。火石相互摩擦,由小火星子逐漸變成了火花,蕭歌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在快要成功的前一刻,他急忙将火石靠近火把前端,一次就将火把給點着了。
“搞定!”蕭歌将它豎了起來,在火光照射到的區域裡,立刻又顯現了許許多多未點燃的火把,它們一緻地散落在地上,十分雜亂地遍布各處,蕭歌挑選了兩根點了起來,很快就發現在洞穴壁上和不遠處的地面上,都有着能架住火把的鐵網存在。
蕭歌隐約有些明白它們的使用方式了。他将能架起火把的地方都給填上,很快令人炫目的火光便照亮了整個洞穴。
老實說蕭歌并沒有太大的震驚,他在洞穴外看到一個巨大的入口之時,就有些猜到洞裡會是什麼景象了。而易兒當然沒有他想得這麼多,因此在看到面前所呈現的,甚至可以視作為一個豪華的客棧時,一張嘴長得老大,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木桌、木椅、床榻、被褥、地毯……甚至連靠在邊上的櫃子裡都裝備着數量衆多的瓷碗和勺筷。這裡無人生活,卻往眼睛裡不斷射入“家”的訊息,蕭歌先是坐在床邊感受了一下,突然便有些貪戀屁股底下的綿軟,經不住就要陷入瞌睡的誘惑了。
可怕,太可怕了。蕭歌一個挺身站了起來,試圖走到櫥櫃旁找找櫃子底下都塞了些什麼。
比起有人居住過的痕迹,這裡更像是為将來的避險或是總有一天的入住而做了充足的準備。這裡的一切似乎都能支撐一個人逃離城鎮、逃離村落,來到與世隔絕的地方度過清冷的獨身日子。看風格、或是看這裡有可能遺留下來的痕迹,要去判斷他的主人、他的建造者是誰,幾乎就成了不可能的任務了。
會是彭括嗎?蕭歌不停地翻找着櫃子,就這麼想到。
可惜生活工具十分齊全的洞穴裡卻隻能找到曬幹的鹹肉,這對兩人而來可是個驚喜,蕭歌關上櫥櫃,開始盯着牆上的斧頭若有所思。
看來周圍還是能逮着小肉的,蕭歌下定決心嘗試一下,不過他并沒取用牆上看起來并不太鋒利的斧頭,而是僅帶着紅塵劍就這麼走出了洞外。
很快,他就如約帶回了一隻野兔。
“易兒?易兒!”還剩很遠的距離他便呼喚道,“能飽餐一頓了!”
洞口裡傳來巨大的光亮,仿佛把頭頂的明月摘下塞入了山谷之間。
易兒聽着他的聲音跑了出來,于是一片刺目中有了一道鮮活的身影。
蕭歌将中間的火堆點燃,又從方才的櫥櫃裡找出了一口巨大的鐵鍋,他将從彭括那兒得來的白蘿蔔和鹹肉一起下到鍋裡,煮成了一道鹹味的白湯,又架起野兔火烤着,熱量不斷地撲到兩人臉上。他們身上沒有其他的調料,因此烤兔子隻能吃到它自身的味道,兩人就這麼一口肉一口湯地吃着,一天的翻山越嶺讓他們累極了,此刻光是咀嚼的動作便花了他們巨大的力氣,就别提開口說話了。
鎖口山山腳下的臨時客棧是處不錯的歇腳地,蕭歌躺在床榻上被初升的朝陽喚醒着眼簾,于是新一天的挑戰便開始了。
預言山如今離得極近,擡頭便能仰望。蕭歌回想着彭括說過的話,便推測面前一定不是大多數甸鎮人上山的路線,如若他們貿然直上,那隻是無謂地給自己增加難度。于是他帶着易兒繞着山腳下走了一會兒,很快便在旁側找到了一條上山的階梯。
這條階梯一看便是人為開采出來的,恐是上山的人多了,便有人為圖便利造了這麼一條通道——站在遠處的蕭歌是這麼認為的,可當他走近了想要攀登之時,卻發現台階的橫斷面出奇地整齊平整,其建造者擁有着巧奪天工的本事,每一節都仿佛有一把大刀落下,一砍便是一格台階的成型。台階上也不長雜草,雖講不清是否有人定期清理,但蕭歌曾經聽說過似乎有一種工藝能夠避免雜草叢生的情況,不知道預言山的台階是不是也用了與此相關的技藝。
高擡腿才能邁上的台階對小孩子而言實在太過艱辛。于是蕭歌将易兒背到了身上,又害怕自己突然失手,因此脫了外衣擰成一根繩,将自己和易兒緊緊捆在了一起。他擡頭看了眼掩藏在雲霧之中的山頂,預言山的台階無限向空中延伸着,不知終點是何貌。
神神秘秘的,倒也符合它預言山的名字。
蕭歌折了根稱手的粗樹枝,撐着地面往上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