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筆錢是為了存起來好在過年的時候給自己買個兔子燈的,谛聽這一偷把我多年的心願擊打了個粉碎,這毫無疑問是我童年的遺憾。”林念直視着他的眼睛說道,“後來啊,我就在心裡默默發誓,如果有一天還能看到兩足内翻的人,那我一定沖上去就揍他一頓,好解我當年的仇,無論他是不是谛聽本人!”
吳遇接着說道:“呀!老爺子,您的兩足也是有内翻的毛病呢!”
老頭猛地往下一低頭,那一瞬讓衆人看清了眼底的慌張和訝異。
蕭歌也道:“老爺子,你耳朵又好了?”
老頭的身子頓時一僵,膝下一彎,整個人霎時間蹲坐在地上,他貓着腰從兩人身側的縫隙間閃出,内翻的兩足同時揚起一片塵土,欲在短瞬之間就脫離危險。然而蕭歌并未給其逃脫的機會,轉身時從林念手中接過牛筋,半顆缺了角的花生殼在波動翻滾之間射出了排山倒海的架勢。先是一顆打在腳邊亂了對方的節奏,後又一顆打在小腿緻其往前一陣猛撲,三發花生殼過後,老頭已經趴在地上吃了滿嘴的泥巴,這下灰色的胡子立刻變為了黑胡。
老頭雙手握拳狠擊地面,雙腿一陣亂蹬還想繼續逃脫,被蕭歌一腳踩住腳腿制住了動作,那股沖勁反彈回來讓他無法選擇地重新壓在泥地之上。
“還說你不是谛聽?我就沒見過這麼靈活的老頭!”
老頭撲騰道:“世風日下啊!欺壓老人啦!”
“你隐退江湖十幾年,如今複出後卻連自己的名諱都羞于啟齒?谛聽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稱呼嗎?”林念踩着他說道,“還是說你其實是在偷偷幫别人做事,這事太見不得人了?”
“谛聽可從不拿小孩子玩具!”老頭喘了兩聲,一把撕開臉上的假面道,“誰說見不得人了?我問的是見不得光的事,幹的可都是看得見的勾當!”
“故事是我編的,認出你才是真的。”林念道,“不過……我還以為谛聽的僞裝能做到多麼滴水不漏,卻沒想到還要從前村的傻子那裡獲取靈感,來裝一個傻了的聾子?生怕别人聯想不到是吧?真是粗枝大葉、漏洞百出。”
吳遇繞到他面前道:“你真是谛聽?讓我看看真的谛聽到底長什麼樣子?”
谛聽沖他龇牙道:“我的臉可多着呢!你永遠都見不到我真實的樣子!”
“畫皮呢?”吳遇直接上手捏他臉道,“我看你這張就是真的呀。”
林念踹他一腳道:“好了,我們沒時間和你開玩笑,你把我們家孩子擄到哪裡去了?”
“孩子?那個傻小子?”谛聽冷笑道,“人真是個奇妙的東西,你說倒起黴來也真是沒什麼依據和規律啊。我本來沒想抓他的,結果沒想到他竟想隻身與我抗衡?這股勁道我可喜歡了,若不是我看中他才不會大費周章地綁他呢。”
“說到這個……”蕭歌扳過他臉道,“你是浦弦找來的人吧?為什麼指明要見我?”
“你、他,就兩個人。”谛聽饒有意味地盯着他道,“你倆誰看起來更強一些,心裡沒點數啊?”
蕭歌心中不免大受刺激。原來此次他如此受重視,隻是因為自己看起來比較好拿捏啊?
“鄭桓呢?”蕭歌氣道,“最後問你一次,鄭桓在哪裡?”
“在祠堂裡啊。”谛聽慢悠悠說道,“我不是早就物歸原主了嗎?”
林念拔劍貼着他臉道:“你如果要拿他來威脅我們,怎麼可能把人質留在那麼遠的地方?你老闆就是這麼教你做事的嗎?”
谛聽瑟縮了一下道:“我沒有老闆,我是自由身。”
蕭歌也拔劍抵着他臀部道:“不會再給你機會了,回答我的問題!”
谛聽賊眉鼠眼地眨巴了兩下,道:“在土坑裡。”
“土坑裡?”
谛聽伸手往一處一指道:“就在那裡。”
安岚立刻行動,茅房不遠處的大樹底下的确有一個半人長的大坑,安岚急嗖嗖跑過去,低頭一看便罵道:“媽了巴子,你這是要活埋啊?”
“你看清沒有!不還沒來得及埋嗎?”谛聽心虛地瞥了身旁人幾眼,“就是為了躲你們才扔進去的!就是個野狗刨的坑,從來就沒打算要活埋!”
像是為了強調自己做正事的名聲,谛聽又大聲叫道:“我谛聽從不埋人!”
“沒什麼稀奇的,也沒什麼好炫耀的。”林念指着劍尖在他臉上劃拉出一小口道,“人找到了,你快滾吧!”
谛聽扯着嗓子嘶吼道:“就這麼回去?我不要命了啊我!”
林念擰眉瞪着他道:“你再不走,現在就要斷命了!”
移開腳的那一瞬間,谛聽四肢并用地爬了出去,蜷縮的身體、同手同腳的四肢,此刻化作老頭樣的谛聽或許比他曾經任何一個僞裝都要狼狽,然而這般摸爬打滾才能進入大衆視線的狠角色,怎可能因為因為眼前的小挫折就放棄過往所有細微的鋪墊?谛聽一直用餘光注視着林念的反應,等後者一旦移開雙眼,便一個挺身從地上站起,半個身子前傾着朝易兒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