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插回彎刀,幹脆直接以拳頭迎敵。背後的三人紛紛擺好了架勢,蕭歌将鄭桓和易兒提溜上來,兩孩子抱着他的脖子,腿也盡可能地圈住他的腰身,蕭歌把紅塵劍往外一拔,拿在手裡時才想起自己打的都是活人,隻好悻悻插了回去。
索性他們手中也并未拿着刀劍,如此兩方肉搏倒也算公平。
“我不想死!”鄭桓帶着哭腔叫道,“我不想被這群東西分屍!”
蕭歌托着他屁股恐吓道:“别動了!你再添亂才是真的要死了!”
鄭桓手臂一緊,又将蕭歌脖子掐出一片青紫。蕭歌百忙中費力拉扯着他道:“松開點!我要是摔下去了,你也得被沖走!”
前頭的林念已然迎敵,這群人數量龐大,以量取勝,但個個都是半路子貨色,打起來沒有套路也沒有章法。林念使着手刀劈暈了幾個,腳下的橋面如海浪波濤般晃蕩,一片混亂中有的還未上前出擊就掉入了奔流之中,留在橋上的人一下就又少了一半。
林念同前頭幾位過完了招,這才發現他們眼中都是同樣的黯淡無光。他兩步一點于繩索上站立,又沿着繩索走向飛入人群之中,他這番極大的動作轉向,讓原本盯着他的人群也重新跟着轉動,隻是來來回回間,林念看得仔細,他們的眼珠未動,即便是翻了一整個面,也是由全身帶動的轉向。脖子,眼珠,似乎做不到始終跟随着他,人們就像是僵硬的屍體,更靈活的姿勢是做不出來的。
他稍一思索便懂了個通透,這些人,都被濁氣纏身,而這濁氣,必定是池子磬強行灌注進去的。
可控,又敢送死。池子磬利用濁氣為自己打造了一批忠誠的死士!
身後,吳遇折斷了死士的小臂,死士皺緊眉頭自己就往那橋下一躍。而吳遇看了看掉下奔流的軀體,又看着自己的雙手,突然對林念喊道:“比例不對!”
“什麼比例?”安岚莫名其妙道,“嘿,專心點!我們在打架呢!”
“我是說他們體内真氣和濁氣的比例!”吳遇嚷嚷道,“你們都沒發現嗎?這些人體内壓根就沒有真氣!”
林念站在一人肩上回頭道:“和我們聽過的故事有點像。”
安岚驚訝道:“神仙手?!”
“好久……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了。”池子磬坐在草地上,指尖一下一下輕點着。橋上的六人年輕氣盛,壓根就沒有私底下讨論的意識,一言一句都被這山谷無限放大,想讓遠處的池子磬不聽到都難。
池子磬随手抓過身邊的一隻黃皮子,雙手覆在它皮毛上一頓猛搓,黃皮子不敢駁了他的意,隻好露着猙獰的表情乖乖承受這“愛撫”。池子磬看着橋上,嘴邊嘟囔道:“俞放啊俞放……真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最後的遺物。”
橋上的林念旋身一記後踢,湊過來的死士便如他方才打出去的石子一樣往橋頭撞去,這一下讓後方站立的死士轟然倒塌,紛紛落落直墜下去!橋尾的方向有安岚相護,雖沒有擊退多少,但好歹止住了他們前進的趨勢。這時池子磬終于從山腰上站起身,他俯視着底下的一切,意識到自己方才還是嘴硬心軟了一把。
他沖着那黃皮子的屁股一拍,嘴上說道:“去吧。”
鬼獸大軍頃刻間越下山頭,密密麻麻直往那唯一的小道沖去!
橋上六人見狀紛紛拔劍護身,林念一把抽出符命刀,刀口在手心上猛地一劃,飛濺的血珠落在刀身上瞬間化一股蓬勃真氣向四周打去!黃皮子越上死士肩頭從高處襲來,又攀上左右拉繩試圖從死角來個奇襲,林念一刀揮出确實擊退了不少,但前排的陣亡了,後排的又相繼補上,這源源不斷來襲的大軍勢不可擋,能不能像在争奪百相果那時一樣,一招制敵?
林念晃晃悠悠,差點就要在橋上站不穩,吳遇拉他手臂幫他穩住,雙劍出鞘将偷襲的黃皮子一分為二。後台的蕭歌和安岚更顯狼狽,蕭歌為了護好兩個孩子本就自顧不暇,如今又來了真會咬人的鬼獸,他是忍無可忍,終于将利劍提在了手上。
這麼打下去可沒個終點,林念在揮刀瞬間仰頭看了池子磬的位置,他身後無止境奔襲而來的黃皮子似乎在說着這是一場沒完沒了的持久戰。
腳下是峽谷激流,山上是池子磬在猖狂笑着。林念剛一停下喘了口氣,吳遇就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他回頭看去,同時,蕭歌和安岚也回頭看着他。
林念手握牽引繩索,符命刀甩勁一砍,手腕粗細的麻繩一擊斷成兩截!橋上吃重,斷了一根根本無法□□,橋面向激流猛地傾斜,橋上的人和橋上的鬼獸如天女散花般墜了下去!蕭歌攬臂将兩個孩子抱入懷中,踩着搖搖欲墜的木闆一躍而下。而林念小撤幾步在将要廢個徹底的橋面上停留了片刻,他望向池子磬皺眉驚歎的表情,看着對方急忙俯沖下來的态勢,沖他比了個拇指向下的手勢,而後腳跟一蹬,跟着跳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