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幾位小大俠，你們又來啦！不好意思啊，全是烏龍，這次也是假的。”

“你們是在把通緝令當作兒戲嗎？”林念怒極反笑道，“如果這是一個真的亡命徒，你們知不知道這種行為會帶來什麼後果？”

“哎！我們都看啦，就是一個女娃嘛，用的還是下毒這種招數，我們都小心一些，管好自己的飯碗就可以啦！”

“說得輕松！你們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死于這種‘不當一回事’的态度？古往今來，傲世輕物、自作聰明的人必然會自食惡果。”

“不礙事，不礙事。真要出了什麼事不還有你們嘛？你們去替我們報仇就可以啦！”

“算了算了。”蕭歌勾住林念的手臂道，“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林念倔強道：“我是認真的，你們别再玩這個了！太低俗了！這對所有人都不尊重！”

“玩玩而已，小大俠别生氣，我們抓到了真的甯微顧，就把錢分給你啊！”

“誰稀罕這筆錢啊！”林念甩手道。

“哎公子，别生氣。”蕭歌閃身繞到林念跟前，獻寶似地呈上了一截醬香鴨腿。“氣大傷身。民以食為天，沒有什麼能比吃飯還重要的。”

“我不吃。”肉到了嘴邊，林念卻賭氣似得轉過頭去。“我不想吃他們的鴨腿，我想吃我們逮上來的烤魚。”

蕭歌舉着鴨腿轉了個相，重新給他遞到嘴邊道：“怎麼成‘他們’的鴨腿了，明明是‘我們’的鴨腿呀。這鴨子是安岚那家夥買的。”

林念大吃一驚，順着蕭歌指示的方向才看見安岚和吳遇帶着兩個孩子圍坐一張方桌前，那台面上放着四五盆好菜，遠看過去雞鴨魚肉樣樣俱全。安岚見他們望過來，還高舉着雞架子同他們招手，坐在他身旁的鄭桓吃得滿嘴留香，竟還破天荒地擡頭同他們招呼道：“太香了！快過來吃飯！”

林念一下愣在原地，就這出神的功夫，蕭歌舉着鴨腿直接塞進了林念的嘴裡，林念慌忙接過，然嘴角邊還是免不了被蹭上了一口油膩。

蕭歌笑着往他嘴角一抹，大臂一揮，攬着他胳膊往桌子走去。“别想太多啦，有什麼事都得吃了飯再說。”他道，“我們好像都……三頓沒吃大肉了吧？”

林念被蕭歌挽着，當下那股心煩瞬間随風飄散，兩人在桌前落座，吳遇将碗筷一分，他幹脆不管不顧地大快朵頤了起來。

等衆人吃飽喝足，安岚又叫來幾壺溫酒，幾人賞着夜色聽着蟬鳴，街上空空蕩蕩，唯有幾戶人家的窗前透出點點燭光。小二和老闆也并未催着趕客，獨留他們守着門口，自己則撐着台面昏昏欲睡。

蕭歌打掉鄭桓偷偷摸摸的小手，告誡道：“這是大人才能喝的東西，等你毛長齊了再來喝！”

“我就嘗一口！”

“你精神倒是好，你看易兒，都快要睡着了。”林念輕聲道，易兒斜靠着他，兩隻眼皮正在上下打架。

“他年紀小，早睡覺是正常的！”鄭桓舔了舔嘴巴道，“我長大了，早就不嗜睡了！”

蕭歌掐了掐他的臉頰，道：“小聲點，别把弟弟吵醒了！”

鄭桓揉着臉嘟囔了幾句，最後把手伸向了另一側的果盆。

“少喝點吧。”吳遇說道，“明天還得繼續呢。”

“你們知道嗎？”安岚沒頭沒腦地冒出這一句後便噤了聲，衆人小口抿着溫酒等他說話，半晌過後，安岚回過味來才道：“現在每次聽見我娘的名字，我的心就要跟着緊張一下，過去的二十二年裡可從來沒有哪一年過得像今年一樣狼狽。”

“我也是。”吳遇道，“過去的二十年裡可從來沒有哪一年過得像今年一樣匆忙。”

“那我……”林念思考着說道，“過去的二十年裡可從來沒有哪一年過得像今年一樣……”

“有趣。”

“有趣。”

異口同聲的兩人皆是笑着低下了頭。

吳遇捂着半張臉，一幅沒眼瞧他們的表情。“行了行了，知道你們心有靈犀一點通。”他嬉笑道，“有時候真羨慕你們，能有一直支撐着自己的人。”

安岚扯着嘴角問道：“這回答可就生分了，朋友間就不能互相支撐了？”

“吹呴呼吸，吐故納新，我不正在走出來嘛。“吳遇道，“現在，我有點明白我爹他們間的友誼了。”

安岚樂道：“吳公子，這是大徹大悟了啊。”

“沒說完呢！我是說他們比我們還遭，他們上一輩的恩怨還要留到我們這一輩來解決，我們以後肯定不能像他們一樣，平白給小輩徒增煩擾。”

林念看着夜空說道：“你怎知他們不是不願的？這世間哪有人能料到幾十年後的生活？是好是壞，不過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