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衛一笑心中一震,一種不妙的念頭驅動着他的雙腿向門口邁去。他有些不安地将嬰兒交給奶娘看管,走出門時竟意料之外地看見了提前回家的愛人。
衛一笑調整了自己的神色,笑道:“怎麼提前回來了?你的書信前兩日才到,我還以為離你回來少說得有四五日之久呢。這一趟走了一個多月了,累壞了吧?”
“恰恰相反,這次和莅兒一起出行,小丫頭幫了我不少忙,很快就能獨當一面了!”成盡歡将腰間的佩劍卸下來遞給衛一笑問道,“你還好嗎?府上一切都太平嗎?”
衛一笑垂下頭,他邊整理劍柄上纏繞的劍穗邊說道:“都挺好的,這幾日我顧着笙兒沒怎麼去醫館,方才大赟還帶了幾位急着求醫的客人回來,眼下正在大堂裡等着我呢。”
成盡歡訝異道:“他們在家裡嗎?”
衛一笑解釋道:“别怪大赟,大赟沒錯。是小孩子生病,耽誤不起的。”
“我知道了。”成盡歡點頭道,“我和你一起吧。”
不同于一進門就直沖爹爹那裡的娘親,成莅早已過了撲在爹娘懷裡撒嬌的年紀。她在路遇屋子門口時和爹爹點頭打了招呼,就直接邁步前往了大堂。
當然,她并不知道此時家裡已經有客人正在等候。
來者步履急促,一辮整齊的馬尾高束在腦後。林漢霄見人風塵仆仆地趕來,心中已有猜測,待人走近一些後,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行禮道:“幸會成夫人。”
大堂的中央多出了四個從未見過的面孔,成莅在他開口說話前就吓了一跳!她的身邊沒有下人跟着,也沒人對她解釋,成莅隻好匆匆還了一禮,同他糾正道:“幸會……可我……不是成夫人。”
“啊?那你是?”
“我是她的大女兒,今年十六,名叫成莅。”
林漢霄面上挂不住,支支吾吾道:“啊?對不起……我真是太失禮了……”
成莅卻仿佛被他的話刺激到了,一下便呆愣道:“我長得……長得真的這麼顯老嗎?”
林漢霄挽回道:“這不叫顯老,是你的氣質……你的氣質已經和這家主的身份十分相配了!”
“噓!”成莅豎起手指擋在嘴前道,“不能這麼說!我娘才是成宅唯一的家主!快呸掉!”
林漢霄為了安撫小丫頭,雖百思不得其解,也隻能跟着她的樣子往地上呸了兩口。
沒等多久,成盡歡和衛一笑終于姗姗來遲。
“久等了,我乃成宅的家主成盡歡。聽聞有小孩子生了病,那必須得盡快醫治才行。隻是我雖身為家主,卻絲毫不通醫術,但幸得夫君是為能人,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問我夫君便是。”
林漢霄擡頭望着成盡歡的臉龐,突然就将對方的面孔與自己記憶中的那張臉疊加到了一起,不久之前,似乎在另一個地方也見到過這樣一張面孔。
“我們之前在哪裡見過面嗎?”林漢霄脫口而出道。
“嗯?有嗎?”成盡歡看了他一陣說道,“應當是沒有吧,我印象中從來沒有見過你,像少俠這樣相貌的人,怎麼會看過就忘呢?”
林漢霄在心裡琢磨了一會兒,總算抓住了線索。“那成斂這個人?您又認不認識呢?”
“斂兒?”成盡歡詫異地瞪大了雙眼,“哦!我知道了,你就是他信裡提到過的林漢霄林公子吧。”
這下輪到林漢霄深感震驚了:“對……大概是我。”
“斂兒和我提過你好幾次,還說隻要我一見到你保準馬上就會認出來。”成盡歡放松下來道,“不過可惜我還是發了愣……你結交過的成斂,斂兒……我是他的親姐姐。”
“原來如此。”林漢霄恭敬道,“那還真是巧遇了。”
“的确……不過看病要緊,你們的事,之後再說也不遲。一笑,你快去給小朋友看一看。”
一直躲在林漢霄背後的阿一被甯微顧推着走上前來。
幾人輪番說話向衛一笑描述了阿一的症狀,本以為的疑難雜症到了名醫的手裡隻一下便被透析地清清楚楚。
“這種在夜裡走來走去的毛病,名叫夜行症。”衛一笑同他們說道,“不算常見的病例,但也的的确确出現過幾個例子。”
成盡歡聞言聽出了他的話中之意,道:“以前也遇到過嗎?”
“對,遇到過。”衛一笑承認道,“我也治好過,你們放心,這不是什麼不治之症。”
“真的嗎?那太好了!”林漢霄懸着心終于可以放下,“那他的失語症應該八成也是并發症了吧?”
衛一笑皺眉道:“失語?他不能開口說話嗎?”
林漢霄跟着緊張道:“對……是在這之後突然不行的。”
衛一笑差人拿來了布袋,他将布袋向兩邊攤開,露出了其中排列整齊的一套銀針。林漢霄的眼神自他打開的那一刻起就粘在了這些銀針上,而全身心投入的衛一笑卻絲毫沒有注意到他探究的目光,他隻是熟練拈起其中的一根說道:“我知道了,我先嘗試從另一個角度醫治一下。”
這廂正按部就班地進行着醫治,可成宅外頭卻是正瞬息萬變着,逐漸脫離于原來的秩序……
與此同時,龍吟鎮的鎮口,一大批鼓吹着口号的遊行隊伍正打算“大張旗鼓”地闖進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