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太全面了!”吳笙何說道,“陣法上幾乎彙集了所有的旁門左道,但卻通俗易懂,哪怕是初窺門徑的小生都能從中琢磨出一二,再者,其中的有些陣法的确十分實用。”
“謝謝誇獎,我隻是把從父代流傳下來的本事和自己的領悟融會貫通罷了。”
“雖然少爺是沒有自己收藏繪本的,但我還是偷偷買過一本……”蕭複插話道,“如果感興趣的話,我可以借給二位。”
“當然有!”吳笙何道,“但我覺得現在這樣的場合……好像不适合我們笃定地閑聊。”
不知從何時開始,也不能依稀從方向辨别出……四人的周圍突然傳來草葉的騷動聲和暗啞的嘶吼聲。猛獸在面對獵物時的叫聲大多都是帶有兇猛和威脅的,無論是哪種動物都不會相差太遠。四人凝神戒備,從一旁分開的草葉中突然看到了一雙煽動的狼耳。
狼群向來都喜群聚生活,獨狼行動的情況已委實罕見。一隻狼的出現意味着它的周圍還有更多的狼,四人保持着不動的姿勢,四雙眼睛卻在眼眶裡轉得飛快,暗地裡與未知的數量對峙僵持。這墓地雖然的确地處偏遠,但怎麼樣也不算是空無一人,恐怕是這幾日百姓們的自發遠離,倒吸引了“稀客”前來拜訪。
“它們應該在這裡等候許久了。”甯微顧僅用幾人聽得見的音量同他們對話道,“沒準是在這裡潛伏了好多天,早就已經等不及了。”
“少爺……他們在流口水……”
“乖寶寶!真會看場合!”吳笙何叫道,“方才我們驅逐濁氣的時候,這狼群連個影子都沒給我們見着。現在濁氣一走,倒是急吼吼地出來顯擺了!”
“動物的感知能力比人要強上好幾倍,在察覺濁氣這一點上,我們跑得多快都追不上它們,這是先天的優勢。”林漢霄道,“濁氣已除,危險已散,現在是他們的主場了。”
吳笙何舔了圈嘴唇,哼笑道:“我可是和狼群打過滾的人,區區幾匹野狼還算不上夠格的對手!”
甯微顧聞言震驚道:“你是狼孩子?”
“不是那種被狼收養的棄嬰,隻是我的爺爺從前有過馴狼的經曆。他将馴狼視作為後半輩子唯二重要的人生信仰,甚至甘願在死後被狼群吞噬,化作守護狼群的聖靈。”吳笙何回憶道,“我的童年時期是和幼狼一起長大的,是彼此生命裡存在過的重要的朋友。我的馴狼技術雖然比不上爺爺,但就幾匹野狼……我還是打得過的。”
林漢霄看着他手上的短劍急道:“短劍不好使吧!我的蒼茫劍給你用!”
卻沒料到吳笙何迫不及待地一刀劃開了自己的臂膀,血液順着指尖滴落到地面上,狼群的鼻頭急促地抽動着,口中壓抑的嘶吼聲透過張開的大嘴擊鼓着衆人的耳朵。它們像是終于嘗到肉糜滋味的初生兒,在地面上摩擦已久的狼爪一下騰空而起,向着散發緻命氣息的吳笙何沖了過去!
吳笙何一把推開距離自己最近的林漢霄,他向前跑了幾步,将狼群包圍的中心帶離了其他三人的周圍。
“銅頭鐵尾豆腐腰”,是吳笙何爺爺從前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狼本性兇殘,但再橫行霸道的生物都會有不可避免的弱處。人說“蛇打七寸”,那要鬥狼,方式就比鬥蛇要多上一些。狼腰是它的弱處,而鼻頭脆弱、畏懼火光和敲打的響聲也是前人在一次次的實踐中總結出的道理。
此時此刻,再倉促地去尋找燃火的木材和制造聲響的鐵器不太現實。
看着吳笙何躍躍欲試的神情,林漢霄立馬明白這裡是對方的角鬥場。他指尖掐着訣不敢放松,雖不會貿然出手,但也要留有自身退路的準備。甯微顧同他各自躲在兩旁,而蕭複則背着昏迷不醒的男孩瑟瑟發抖地躲藏在林漢霄的身後。
吳笙何的眉目如同一隻盯緊着獵物的雄鷹,同群狼貪婪的目光碰撞糾纏在一起。吳笙何姿态從容,群狼蓄勢待發,一方像是與老朋友相見,另一方則像是餓過了頭的劫匪。半晌無言的交流過後,頭狼首先一躍而起,滿口獠牙對準了獵物的脖頸。吳笙何反應極快,他在頭狼跳躍之間就一腳踹上了對方的腹部,頭狼在空中一聲嗚咽,還沒來得及掉落到地上,就被反手握住短劍的吳笙何對準了脖子,幹脆利落地劃開了一道口子!
他用的力度之大,竟直接将劍口劃進了頭狼的頸肉之中,傷口處又深又長,頭狼的鮮血就像破石而出的噴泉,湍湍之勢不可阻擋。伴随着幾聲慘叫,頭狼四腳互相絆倒,耷拉着舌頭往旁一歪,氣息微弱地躺倒了下去。
已經跟着撲出去的群狼不由自主地倒退了腳步,頭狼的倒下讓它們多少收斂了嚣張的氣焰。但群狼中有膽小的就有膽大的,有幾隻似乎想夾着尾巴逃跑,被同伴呲着牙一吼又跟着沖了出去。吳笙何在這時仰頭一吼……
“跑!”
收到指示的林漢霄和甯微顧别過臉就往身後逃去!
吳笙何手腕翻轉将手上的短劍扔了出去,短劍在空中打了個圈,直接命中了另一頭狼的肚子!後路已開,甯微顧首先沖了出去。“說得這麼笃定!還以為你都能解決呢!”她喊道,“結果你就解決了一頭!”
“别停下!”一行人沖出了包圍圈,吳笙何在跨過狼屍的同時拔出了短劍。“它們還在追!”
林漢霄回頭一看,指尖繃住力道同時一彈,将方才捏好的咒訣施了出去。狼群與吳笙何之間陡然豎起了一道沖天的屏障,将那些龇牙咧嘴的猛獸隔絕在了視線開外。幾人一鼓作氣拉開了好長一段距離,直到狼群的嘶吼聲變得模糊不清,林漢霄才掐滅了訣,熄滅了那道不合乎常理的焰障。
“你提前畫好了陣法?”吳笙何抹了把汗,氣喘籲籲地問道。
林漢霄頓了頓,隻道:“說來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