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姑娘,不如從頭開始說吧。”林念擡手制止她道,“我們進去說,我有太多的疑問想要問你了。”
樓素點點頭,轉身将他們帶入屋内坐下。樓素姑娘暫時的落腳點雖然入口看着十分隐秘窄小,但内裡其實也與一般人家的大堂無異,區區容納他們一夥人也絲毫不顯擁擠。樓素帶着他們逛了一圈,這套房子可謂是樣樣齊全,光是偏房也有兩間。若是放在青竹鎮,已是大戶人家才能住得起的程度了。
胡宿見吳蘭澤正盯着自己瞧,沒辦法忍受才坦白道:“哥,别看我了,是我買的。”
“你買的?”吳蘭澤大聲道,“你……什麼時候買的?”
“用我自己賺的錢買的。”胡宿答非所問道,“怕你說我,我沒讓你知道。”
“讓我知道也沒什麼吧……”吳蘭澤小聲嘟囔道,“我不會說你的……”
從前到後晃了一圈,林念同樓素在圓桌旁面對面坐下。樓素輕敲了兩下手指,開口道:“林公子,你想從哪裡開始聽起?”
“從……起點開始聽起。”林念開口道,“樓姑娘,其實你們來靈漾城也是為了何大人吧?”
樓姑娘看起來有所苦衷,支支吾吾好一陣後才繼續說道:“一開始的确沒有其他意思,隻是我……”
見她似乎另有她慮,胡宿微一思考,主動站了出來道:“都是因為我給樓素回了信的緣故。”
“回信?”這下吳蘭澤再也坐不住,直接站起來道,“你也認識樓素姑娘?”
胡宿沒看她哥,而是對着林念說道:“溪恫和你們說過對吧?她收到了樓素從青竹鎮寄過來的信。”
林念緊張道:“說……說過了。”
“信上提到了兩個人,一位姓林的公子,和一位姓蕭的少爺。”胡宿頓了頓說道,“這兩個姓就足夠引起我注意了,因為早在很久以前,我哥就已經把你們挂在嘴邊了。”
“喂!你說什麼呢?!”吳蘭澤臉上微微有些發燙,象征性擺了擺手道,“不是我說的,是我爹經常會念叨!”
“該說是一家人嘛……我也會和溪恫念叨這些事。溪恫看見信上寫的了,就約了我見面要把這件事告訴我。我看到以後覺得應當八九不離十,一個沒忍住就給樓素回信了。”
“你回的什麼内容。”
“我說……”
“她說這可能是個機會。”樓素也看向林念道,“一個能把我姐姐也救出來的機會。”
這下衆人的視線全都落在了林念的身上,林念被盯得發毛,一瞬間也有些不明所以。但他想樓姑娘大約是對他寄予厚望的,正是這份期待讓她再一次回到了靈漾城。
雁南在這時不屑地哼笑了一聲:“救他,隻是因為他運氣好罷了。”
聽上去這話裡的“他”是在指自己,但林念很快反應過來,這股子不屑應當是朝向大賀的。
樓素沒有理睬雁南的反應,轉而繼續說道:“在遇到你們之前,我們已經從何大人手裡明裡暗裡地救下過大賀好幾次了。”
“好幾次?那今日早上的那次……”蕭歌反應過來道,“當時大賀撞到了我們,說是有人在追殺他。我們陪他等了一會兒,卻遲遲沒見人追來,我還以為他是又撒謊了呢。”
“因為何大人的手下被我們攔住了,說實話。他們真的很好騙。”雁南抱着雙臂說道,“我們能進韻華館也是用了一樣的方法,我們手上有何大人的信物。”
“信物?”
雁南将手攤開,露出了一長枚金色的發簪。
“每個同何大人成親的人在洞房前都會收到這個。聽說那十幾房小妾,人人收到的都是一模一樣的。”
發簪并不華麗,但也并不樸素。剛好适合何大人的小妾們佩戴。
那雁南手上這枚的來曆……盡在不言中了。
“我一日前曾和大賀在極度倉促的情況下打過照面,他又告訴了我兩件事。”樓素正襟危坐道,“一,因為他當年在做花滿堂夥計時把我放走而與何大人結下的怨恨,何大人擇日便會來與他算一筆舊賬;二,他躲在鄰村的這些年裡,曾經不止一次地看見過何大人的運貨車馬半夜出入靈漾城的城門。”
吳蘭澤當即道:“靈漾城的城門一到酉時即刻關閉,直到卯時才會重新開啟。夜幕籠罩下,在城内花天酒地可以,但要想浪到外面卻是絕對不允許的。這是建立城牆開始時就立下的規矩,大家都心照不宣,從未有人肆意妄為想要強闖出去。”
“規矩是這樣立下的。”樓素說道,“可從來就沒有什麼監督人存在。”
“監督人?你是指守着城牆的護衛?可我來時分明……”安岚悟道,“哦!守門的人也許是何大人的人?”
雁南答道:“也許是,也許不是,我和樓素都更傾向于守衛與何大人之間有着金錢交易。”
林念毫不意外,他原先便知道何大人和浦弦的村子有關系,現在不過是肯定了他們的猜測——何大人确實在搬運着什麼,而且還是将其搬運出城。
“那你看這一點能不能讓你大吃一驚?何大人的車上運着一種紅色的沙礫。”
“是赤砂?”林念驚訝道,“你們也看見了?”
“是大賀看見的,不過我信他不會在這事上胡說。”樓素确信道,“我心裡有疑,所以我也不想出錯,知道這件事後,我去找了溪恫姐姐。”
“溪恫姑娘?原來你們已經見過了啊?”林念回憶起告别溪恫時她那句頗有意味的話,一時沒想明白為何溪恫不直接将此事告訴自己。
候在一旁的蕭歌仿佛心有靈犀一般湊近了林念,附耳說道:“花滿堂的老鸨并不可信。”
林念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溪恫姐姐告訴我,何大人這些年已經漸漸很少出入花滿堂了,如果我想要知道更多細節,不妨去韻華館多打探一下,那裡有一個人或許可以信任。”
在林念眼神詢問下,樓素開口說道:“是韻華館的一名紅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