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公子走上前來,毫不在乎地捏住螺旋一角向上挑出,道:“備車,我要帶他們回吳宅。”
“正式介紹一下,這是吳宅,也就是我家。我叫吳蘭澤,世人愛号‘初辭公子’,是這家的少爺。”
他說的都是他們已經了解到的事情,沒什麼好驚訝的。
林念三人下了馬車,悄悄跟在他身後。
“他把我們帶來他家幹什麼?偷聽了别人的家事,現在就要殺人滅口?”
“哪有選在自己家殺人滅口的?小兄弟,你也太會猜了吧?”
“别叫我小兄弟!你個大傻子才是!看你坐個馬車都笑得比太陽燦爛,有什麼可笑的?”
“這不是林念幫我省錢了嗎?沒他的話,今日我這一整袋可就得白送出去了……”
三人以為吳公子渾然不知,卻不想吳蘭澤已經将他們的對話統統收進耳中。他聽了倒也不惱,下了車就指揮着小厮卸貨,又站在一旁等着三人嘀咕完後,才做了個往裡“請”的手勢。
林念看看他又看看大門,對這足足離地三尺高的門檻頗有些納悶。
一個府邸的門檻這麼高,豈不是為難賓客,故意擺出不想讓人進來的姿态嗎?
蕭歌将林念的困惑盡收眼底,在這一點上,他倒是還有過些了解,因此急忙解釋道:“這扇門的門檻這樣高,恐怕并不是用來通行的。”
“喲,你還懂些門道?”小厮将手中的杆秤砸地“咚咚”響,看似已經恢複了狀态。“這門檻确實有點講究,進我們吳宅就是要這麼高的門檻!”
蕭歌做了個阻攔的手勢,道:“我也是從話本上看來的。聽說早年間,誰家的門檻造得越高,就說明這一家的地位也就越高。因此在造門檻時,有些人就會特意把門檻造得突出一些,用來彰顯自家的實力。不過,這麼高的門檻也算實屬少見,莫非他們吳家的地位真的高不可攀?”
“吳家在靈漾城的曆史可是要追溯到……”小厮掰着手指道,“……很久以前了,可是靈漾城的元老了。”
“一家是不能成為元老的,我不喜歡元老這個說法。”吳蘭澤打斷他道,“吳家也是靈漾城熱鬧之後才搬來這裡的,我們家經營的都是家産,我繼承的都是祖傳的手藝,隻不過傳承久了些,才比較出名。這個門檻倒不是祖宗留下來的,而是我娘親自造的。沒什麼實際意思,就是想讨個吉利……行了,不逗你們了!我們家人平時都不是走這扇門的,而是繞到偏門進出。那裡沒這麼高的門檻,也沒那麼多規矩,所以這門說穿了也就是個擺設!”
吳蘭澤做了個手勢給小厮,小厮會意地轉身帶路。
“我娘想法比較機靈,哈哈,不要介意,不要介意。”吳蘭澤又補充道。
三人跟着吳蘭澤進了偏門,吳家内院清新怡人,水池邊的蘭樹未到季節尚未開花,但林念始終覺得這院子裡飄散着一股揮散不去的花香,氣若幽蘭、沁人心脾,沾得人身上也是一股悠悠香氣。四人走到正廳停下,另一位小厮見少爺回來趕忙通報,說夫人與老爺不久前已離開宅子前往龍吟鎮度過短暫的假期,讓少爺好生看管宅子,不要惹出事端,靜等他們歸來。
吳蘭澤聞言不滿地抱怨了下爹娘的不辭而别,而後不在意地擺擺手,仿佛對此早已習以為常。父母不在家倒還好,他還樂得清閑自在呢。于是他又揮手招來小厮,為三人擺出了滿滿一桌的吃食,大有談天說地,胡吃海喝的意思。
“沒别的意思,帶你們到我府上來隻是因為這裡是自己家,比較方便說話。其實我府裡盡是些孤言寡語的人,對着我說話來回都是一個态度,總也不會超過三句,整日一個人待着都快悶死了,你們來了,也能解解悶。”吳蘭澤說完就将手中茶水一飲而盡,他見對面三人正襟危坐,又覺得好笑道:“這麼緊張幹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們?”
林念咬了下嘴角道:“你找我們來真是為了解悶?”
“還有這個。”吳蘭澤豎起雙指,而兩指中間正夾着那彎了尖端的紙螺旋。
吳蘭澤将其平放在桌面上,不知又施了什麼術法,将紙螺旋慢慢回歸到了一張平紙,緊接着又憑空捏出了一隻傳訊紙鶴。
傳訊紙鶴撲騰了兩下翅膀躍至林念面前,林念沒有立刻伸手去取,正在這時就聽到吳蘭澤又道:“我好久沒碰到過有意思的人了,所以我是來和你交朋友的!”
“隻和他?”蕭歌忍不住說道,“有本事的也不止他一個,我看那位最先挑釁你的,就對你很感興趣。”
安岚咧開嘴笑了起來。
“他就不用了。”吳蘭澤道,“我們是沒法成為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