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幸福一事,終究是自己的事,而不是寄托在他人身上的事。即使子女過得好,可以帶來莫大的欣慰和滿足,但那終究不過是人生很重要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
人在任何時候,除了他人,都應該還有自己;對于父母來說,尤其應該如此,在任何時候,除了孩子,也該還有自己。
說起來可能有些不講道理,但他可能更接受他父皇的方式,愛他,但他父皇明顯更愛自己,他父皇想當一個好父親,可能當得不夠好,但他也會去想當一個好皇帝。
李宛一時有些心緒起伏,頓時隻覺一股反胃的感覺直沖喉頭,讓他壓根控制不住直接嘔了出來。當然,也沒嘔出什麼東西,隻是嘔出一些胃裡的清水罷了。
皇後立馬失了神色道:“你這是怎麼了?!可是身體不舒服?!有請太醫看沒?!”
李宛不禁皺了神色,暗道他怎麼就沒控制住呢?!他母後可不像謝宴那麼好唬弄,就算他再不想喝中藥,自也是絕不會依了他的!
果不其然,皇後瞧他這神色,哪還有不明白的!知道他這是老毛病了,因為不愛喝中藥,就算身體再不舒服也能忍着不說,小時候還因此将本來不嚴重的風寒,硬生生拖成了重症,在床上躺了好幾天!
皇後可不會慣着他這毛病!立馬派人傳了太醫過來診脈——
很快來了孫太醫,是太醫院院正,年紀頗大,在太醫院内資曆也最老,向來醫術最為精湛、經驗最為豐富。
他背着藥箱急匆匆趕來,為李宛把了脈,又問了問症狀,摸了摸花白胡須稍一思忖,便直接磕了兩個頭,一臉喜色道:“恭喜皇後娘娘和公主殿下,賀喜皇後娘娘和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這是喜脈啊!”
隻可惜,孫太醫沒有看到皇後和長公主臉上露出高興的神色,反倒是一臉震驚和茫然,皇後甚至忍不住問道:“孫太醫這診斷可是沒出差錯?!”
李宛更是震驚得已經石化了,隻愣愣看了看他母後,又看了看孫太醫,那眼神似乎要将孫太醫盯穿,仿佛他但凡敢說一句沒診錯,他就能腦袋去撞塊豆腐給他看!
孫太醫也不知哪裡出了差錯,但他在宮裡呆了多年還能安然無恙,甚至坐到太醫院院正這個位置上,靠的不是别的,就是那點審時度勢和察言觀色的功夫。簡單來說,這孫太醫也是個人精!
他如今年紀大了,很多時候都不是自己來診脈了,這次本來以為就是替皇後娘娘請個平安脈,這種簡單又能在貴人面前露臉的事,他還是願意做的。
本來診出個喜脈,那不也是大喜事,少不得要讨點賞賜的,但他哪裡知道,明明就是喜脈,但兩位貴人的神色明顯不對勁啊!
孫太醫腦袋轉了無數個彎,他忍不住抹了抹腦門上的汗,謙恭建議道:“老臣上了年紀了,可能多有疏漏之處,要不再請沈太醫、張太醫幾位年輕有天賦的太醫看看?!”
皇後點了點頭,又蓦然想起什麼,道:“孫太醫的醫術本宮還是信得過的,隻讓沈太醫再來看看便是。”若真的如孫太醫診斷情況,那自然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孫太醫忙點頭應是。
很快,沈太醫也背着小藥箱急匆匆趕來,也替李宛把了下脈,又問了下近來的情況。他看了看身邊的老前輩,心下也生疑,暗道這麼簡單的喜脈,孫太醫診了便是,為何還會再叫他來?!
皇後瞧他神色,便知他在疑慮什麼,隻寬慰道:“無妨,盡管如實說便是。”
沈太醫定了神色、行了禮,一臉嚴肅恭敬道:“恭喜皇後娘娘和長公主殿下,這是喜脈——”
皇後不由神色怔忡,兩位宮裡最厲害的太醫都如此診斷了,再加上她自己以前懷孩子的經驗,可不就恍然大悟?!她一時心裡也不知是喜是仇......
李宛能有自己的孩子,她自然是高興的,但是她自己的孩子是個兒子,她不比誰都清楚嗎?!這、這男子怎麼能懷子呢?!
一旁李宛神色比他更好不了哪去,大概已經被震得三魂離體、七魄幽幽了......他、他一個男子,怎、怎麼能懷子呢?!這、這是何其恐怖的一件事?!
到底皇後見過的風浪更多,很快面上鎮定下來,對兩位太醫道:“孫太醫與沈太醫醫術精湛,自是清楚這懷胎三個月前都還沒穩當,自是不宜對外宣揚,還望兩位太醫不要對外宣揚。”
兩位太醫本就覺得蹊跷,聽皇後如此說自是點頭應是。
皇後給兩位太醫賜了些打賞,又命他們開些給李宛補身子的方子和藥材。
李宛:......
這要喝藥的痛苦,和他懷孕的消息比起來,好像也算不得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