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

林霧用搓熱了的手捂住自己冰涼的耳朵，萬裡長征的第一步是要阻止應淮退學呗。

身體暖和了，林霧不側躺了，平躺着，他的背好痛，手腳又痛又癢，不知道是不是凍傷了。

原主昨天一個人在家喝悶酒，喝到後面斷片了，估計人就是那麼沒的。

林霧摸摸眼皮，發燙，哭的有點腫了。

“解釋一下眼淚。”

系統：“系統檢測到你受驚吓，自動給你用了催淚劑。”

林霧謝謝了，“下次别給我用了。”

系統：“那不行，宿主必須維持原主的人設。”

林霧不跟系統掰扯了，困意襲來，一起的還有饑餓。原主昨晚喝酒連盤花生米都沒有，幹喝的，昨天中午開始就沒吃飯了。

隔壁廚房的飯菜香味侵蝕着林霧的意志，巴不得他凍死的人肯定也不可能分他一口吃的。

林霧就這麼睡了過去，醒來天摸黑了。

家裡沒人，林霧在茶幾下面找到一桶泡面，這是原主最常吃的食物，林霧對泡面興趣不大，但是太餓了，湊合吃。

熱水是沒有的，家裡連暖水壺都沒有，林霧打算洗鍋燒點水，太麻煩了。不死心打開了廚房下面的櫃子，翻出來一個積灰的燒水壺。

熱乎乎吃過一碗泡面。林霧在沙發底下找到原主的手機，翻了翻新聞，又看了微信，一大把亂七八糟的群，信息都是省略号，其中有兩條是老闆發來的，說機子出了問題，要他去。

林霧看了看原主的零錢餘額，個位數。銀行卡裡有幾百塊。

林霧迅速回了老闆，“老闆，我發燒了。”

老闆回，“發燒了？那你好好休息吧。”

原主工作的地方很近，就是巷子口的網咖，他是網管，是兼職，機子出了問題才過去的那種，工錢很低。

但是時間很自由，林霧把想辭職的心按了回去，先走一步看一步。

還不知道會不會冒出來什麼任務，正這麼想着，微信來了新信息，是同事小白發來的，“操，小趙，你還記得那個瘦子嗎？就是老來咱們網吧睡覺的那個。”

“聽說他前幾天自殺了，割腕，差點死在出租屋。”

“好吓人啊，不知道為啥想不開。”

一回生二回熟，林霧看向虛空。等着任務屏幕出現。

【支線任務：解開瘦子的心結，讓瘦子打消自殺的念頭，積極面對人生】

這個任務好像不太難的樣子，就是熬雞湯嘛，比找兇手好多了。

不過林霧的積極性也不高，他問系統：“這個任務有什麼額外獎勵嗎？”

系統：“會有。”

林霧好奇，“是什麼？”

系統：“你目前最需要的。”

他目前最需要的是錢，應淮要退學不知道跟錢有沒有關系，不管有沒有關系，錢自然是越多越好。

林霧搓了搓臉，進洗手間收拾自己。發黃的瓷磚上貼着一面鏡子，鏡面很髒，林霧拿濕毛巾擦了擦，一張蒼白沒有血色的小臉露出來，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小，頭發很長，油乎乎粘膩膩的。

林霧打開熱水洗頭發，打濕了去按地上放着的洗發水，按了兩次，撲哧撲哧出來空氣，沒有洗發水。

林霧：“……”

他不死心，擰開了洗發水的蓋子，朝裡面灌了點水，搖一搖，繼續按。

按出來的水抹在頭發上，連一絲泡沫都沒有。林霧傻眼，垂着頭在小小的衛生間四處張望，看到窗台上放着一個小圓筒，裡面是洗衣粉，沒有蓋子，洗衣粉都結塊了。

林霧在用洗衣粉洗頭和出去小賣鋪買洗發水之間猶豫。

最終他拿毛巾擦了擦濕答答的頭發。

外頭雪落得很大，林霧一出門就被風雪撲了滿臉，走了一小截路，濕頭發就幹硬了，林霧打着哆嗦，走到巷子口的小賣鋪。

小賣鋪的大爺正烤着火看電視，冷不防聽到一個聲音，“大爺，拿瓶洗發水。”

大爺诶喲一聲，“小夥子，你這不冷啊。”

你說呢，大爺。林霧感覺自己嘴唇都凍紫了。他跺跺腳，給僵硬的小腿回回血，很眼饞大爺的烤火爐，問店裡有沒有新的賣。

還真有，林霧拿着洗發水和小暖爐走出小賣鋪。

隔壁店鋪是賣麻辣燙的，門口棚子下面支着兩個大鍋，大鍋周圍坐了一圈的人，在熱氣氤氲裡吃麻辣燙。

林霧吃過泡面了，倒不餓。就是感覺那爐子很暖，很想坐下來烤一烤火，隻是想想而已，他現在也有小火爐了，正要拐進巷子，他看到了任務目标——瘦子。

瘦子垂着頭站在那裡，老闆娘麻利的往打包盒裡放剛煮好的面，又在面上放豆腐串和金針菇，“要不要辣？”

瘦子沒吭聲，不知道在想什麼？

老闆娘又問要不要放辣，香菜蔥要不要。

瘦子回神，聲音很啞，“随便。”

随便是要還是不要？老闆娘就都沒放，扯了白色的袋子給他打包。

瘦子拎着打包盒，邊上多了一個人。林霧視線看向瘦子的左手手腕，裹着一圈白布。

林霧開口搭話，“還沒吃晚飯啊？”

瘦子也認出他，他是網吧的常客，突然他面上露出窘迫，“小趙，你那兩百塊，我…”

林霧呼出一口白氣，“沒事，我現在不着急錢用。”

就在半個月前，瘦子找原主借過兩百塊，原主不是那種會大發善心的，他是有事要瘦子幫忙就痛快把那錢借給他了。

要他幫忙的事情做完之後，原主催了好幾次瘦子還錢，瘦子都拿不出來。

瘦子聽說暫時不用還錢，神情松快了一些，林霧說，“到我那裡坐坐。”

瘦子猶豫片刻，跟上了。

林霧順利洗了頭，擦着頭發進房間找吹風機，當然也是沒有。

吹風機都不買，還留那麼長的頭發，林霧服了，林霧動了用小暖爐烤幹頭發的念頭。

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姿勢，算了。

瘦子坐在沙發上吃麻辣燙，他吃的心不在焉，林霧蹲在邊上擰開了小暖爐，橙黃的火光亮起來，林霧像受凍的小雞湊了上去，沒一會眼皮子直打架。

“我聽小白說，你割腕了。跟哥們說說，什麼情況啊？”

瘦子放下了筷子，“就是一時想不開，傻逼了。”

林霧又問是因為什麼？想知道原因好對症下藥，是因為錢，還是感情？瘦子不想說，明顯是沒走出來。

進度條倒是有動靜，百分之一。急不來就是了。

客廳的燈很暗，燈管有點黑，纏着一些蜘蛛網，很多年沒換過的樣子。

林霧打開手機在網上買吹風機，買完了打算買幾條燈管，買什麼型号的？

林霧沒搞明白，拍了張照片問賣家，賣家說照片太糊了，看不出來。

林霧就讓瘦子幫忙看看，瘦子是個熱心腸的，但他的生活常識也是0，站在高凳子上幫林霧拍了張照片。

這次拍清楚了，賣家給他說了買哪個鍊接，林霧付了錢，順便翻了翻花呗賬單，好在欠的不多。

現在是月初，月底才開學，高中是要學費的吧，應淮以前的學費怎麼解決的？

不用問，原主肯定沒幫忙。

鐵門突然打開，應淮回來了。他視線往沙發這邊一掃，面沉了幾分。

林霧蹲在小暖爐邊上，送上了登錄這個世界的第一份關心，“應淮，你吃飯了嗎？”

應淮沒理他，轉身進了廚房。

廚房裡冷鍋冷竈的，應淮已經很習慣。他把菜擱在台上，開始淘米煮飯。

林霧尴尬片刻，剛剛應該先把飯煮上的。沒這個習慣，下回記住了。

瘦子探頭看了眼廚房，在林霧耳邊小聲，“上次你跟我說的那個，還要再幫你一次嗎？”

他上次請瘦子幫了什麼？林霧沒懂，他隻有系統講述的原主幹過的那些事，沒有具體的記憶。

“最近酒喝多了，你說的是哪個事？”

瘦子拼命使眼色，“就是那個…”

林霧看瘦子一下子從頹靡狀态出來，虛空的進度條噔噔噔往前漲了幾個數。

什麼事啊，連進度條都動了，林霧心中一喜，“你想幫就幫咯。”

“好，那我找時機。”瘦子賊兮兮盯着廚房門。

進度條最終停在了百分之十，林霧仿佛看到了金錢在前方向他招手。

應淮從廚房門走出來的時候，瘦子很刻意的湊了上來，嘴巴嘟嘟的，一副要親上來的樣子。

林霧：“！”

一個塑料凳被踢了過來。

“你們要搞，滾出去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