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蔔青菜各有所愛,有人就很喜歡香菜的好不好。”
風單翔呈大字型癱在椅子上,踢了踢腳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池昭陽也點頭應和,“沒有熏人。”
這兩人太赤誠,一下子就打斷了馬美君的說話節奏,讓他好半天都找不到下一句話。
“……估計也就你們這麼想。”
馬美君拿下口中的煙,吐出一圈霧氣,“不要老是打斷我,還想不想聽故事了?”
“不想。”風單翔秒答。
池昭陽猶豫了一下,依舊選擇了跟從風單翔,“那就不聽。”
“多大點事,我早就看開了,你還耿耿于懷呢。”
馬美君丢了個白眼給風單翔,“你不聽給我把耳朵捂住,我跟昭陽說。”
“你咋不跟月亮說,月亮代表我的心啊。”
風單翔話接的快,語氣也很自然,可表情看起來不像那回事。
池昭陽坐在他身邊,看的明明白白,擡頭認真望向馬美君,“如果是很痛苦的事就不要說了。”
滿足自己好奇心,不是去揭人傷疤的理由。
不應該也不能這麼去做。
“早就過去了,就當月色太美,我想給你們吹水不行咩。”
馬美君頂不住如此真誠傻氣的目光,靠翻找凳子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我就跟你說說我的事吧,畢竟當事人我在這。”
馬美君将小木凳放在了天台門口,後背悠哉靠着門。
池昭陽沒有反應,他轉回頭看向身旁的人。
風單翔的姿勢依舊沒有變化,臉上又挂回了漫不經心的笑,同樣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可是池昭陽就是感覺到了他的不開心,以及不知從何處來的悲傷憤怒。
不等池昭陽細想,那頭馬美君咬着煙嘴,娓娓道來了自己的故事。
“就從我16歲說起吧,那一年我剛分化……”
*
馬美君從小在一個偏僻的村子裡長大,雖然村裡很落後,但知根知底的鄉村人還是很和諧友愛的。
作為留守兒童的馬美君在村裡跟爺爺奶奶生活,因為從小營養不良,16歲的他身形瘦小,人瘦的跟紙片似的。
這一年,馬美君早已經不讀書了,在田地裡幫爺奶幹活,雖然瘦小,但還是有屬于少年人的力氣和多年務農的經驗。
16歲的某一天,馬美君接到村長的通知,早早備上幹糧,五點鐘起床,在泥濘地裡行走了四個多小時,來到了鎮上的一所高中。
他将在這裡接受一次關乎人生道路的重要檢查。
馬美君亦步亦趨跟着面前的志願者,縮着脖子的他就像一隻鹌鹑,恐懼着全新的世界。
可是時不時擡頭露出的好奇的眸子又讓他看起來像一隻新生的鳥兒,對這個世界抱着純真的善意。
馬美君視線從前面女生的馬尾移開,看向了周邊路上的水泥建築,在他們村裡隻有村長家是用水泥建的房子,其他人家都是黃泥紅磚搭出來的房子。
曾經他以為村長家是世界上最豪華的家,可來到鎮上才發現這裡遍地都是跟村長家一樣的房子,甚至更豪華顔色更鮮豔。
“你進去吧,裡面會有人引導你。”
志願者将他帶到門口就離開去接下一個人了。
馬美君在這高大的建築前徘徊了好一會,終于眼一閉心一橫走了進去。
一進去,映入眼簾的是長長的走廊,和與外界38攝氏度截然不同的低溫,涼風佛面。
瞬間他好像來到了另一個世界,讓人體感到舒适的溫度讓他覺得自己好像來到了天堂。
在門口旁邊坐着三三兩兩的人,他們年輕活潑,穿着大紅的志願者服,歡聲笑語談天說地。
看到進來的馬美君,人群中被推出一名少年,“許溫書,來人了,快去快去。”
被稱為許溫書的少年的确配得上這個名字,渾身上下都是書卷氣,說話也很溫柔。
“你好,是來做分化檢查的嗎?”
“是、是的。”馬美君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說話都在打磕巴。
許溫書沒有嘲笑他,“那我帶你去檢查室,不用緊張,檢查很簡單也沒有什麼痛苦。”
馬美君的緊張并沒有緩解很多,跟在少年身後前往檢查室。
走了一半的路程,許溫書突然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紙巾,伸手遞給他。
“我看你好像還是很緊張,可以擦擦汗喝點水緩一下。”
馬美君在少年溫柔的目光下接過了這包紙巾,聲音低到仿佛蚊子叫:“謝謝。”
“不用謝。”
許溫書展顔一笑,柔和的笑容瞬間敲響了馬美君的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