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李沉寓敞着腿坐在後座,阖眼揉捏鼻梁,試圖緩解眼部的疲憊。
車裡很安靜,秘書在副駕駛上輕聲問:“去歸林苑?”
“嗯。”
車内突然散發出濃郁的柑橘香。
秘書率先發現,側過頭小心詢問:“陛下需要抑制劑嗎?”
空調開的比較高,李沉寓覺得有些悶熱,窗戶下降一點,新鮮的空氣換進來,呼吸順暢不少。
“拿一隻吧。”李沉寓的聲音細聽帶着沙啞,“短——算了,拿支長效的。”
長效抑制劑效果更好,但對身體的損害比短效的強。
秘書點頭,從車裡放置的抽屜裡抽了一個木質的小盒子,滑開,裡面是三隻裝有抑制劑的管子。拿出其中最短的一隻,雙手遞到後面。
李沉寓接過抑制劑,歎息一聲,正打算把東西擰開,忽然聽見司機“咦”了一聲。
“怎麼了?”秘書問。
司機語氣充滿疑惑:“前面好像有輛車停在路中間。”
秘書聞言望去:“還真是。可能是抛錨了?”
“怎麼還不開燈呢?”司機嘟囔。
李沉寓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快避開!”卻遲了一步。
防彈的擋風玻璃上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痕,司機慌忙想要繞開,那輛車卻忽然啟動,擋在了他們的去路。
“咻——”
後座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前排二人心跳一窒,血腥味壓過柑橘味道逐漸蔓延開來。秘書駭然轉頭向後看。
“陛下!”
“呼——”
林願從噩夢中驚醒,小臂捂着眼睛,慢慢平複着呼吸。
窗戶忘了關緊,把半拉着的窗簾吹起,風聲呼呼充斥這房間。
林願本來懶得去關,但今夜的風吹着莫名有些冷,窗戶縫滲進來風壓的嚎叫聲令他覺得煩躁。
躺了許久,最終還是煩不住,林願認命地掀開被子一角,走了兩步去把窗戶關上。
湊近之後,臉上忽然被蒙了一層水汽。
林願把窗戶又推開一點,發現外面居然在下着小雨。深秋的夜雨冷得刺骨,他打了一個哆嗦,把窗戶關上了。
屋内的薄荷味更加濃重了些。
方才做了噩夢,情緒起伏比較大,腺體不自覺地多分泌了信息素。林願早就已經習慣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睡意打敗了寒意,挪着身體坐回了床。
已經淩晨了。
擁着被子,林願抓過床頭櫃的鐘看了一眼。本來想等人回來,結果到過了十二點還不見蹤影,自己實在是困過頭睜不開眼,發了條信息給人就先上樓睡了。
現在看來,倒确實是明确之舉。林願又躺回去,抱着被子迷迷糊糊地想。很快房間内便隻能聽見平穩的呼吸聲。
————
林願墜入了一個夢境中。
在這個夢裡,他變成了潛水員,向着大海的最深處進發。
突然,綁在臉上的氧氣罩被一隻不知從何而來的手摘掉。溺水的窒息感、對死亡的恐懼和戰栗瞬間充斥着大腦。
卻,出乎意料地、平和接受了大海。
他被溫暖的海水包裹着,流動着的水擦過他的肌膚,柔軟、平滑,像是嬰兒時期母親輕柔地撫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