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魚他們這一路上都沒有遇到過什麼高階污染物,沒有能量石作為補給,所以很少在短時間内将能力值耗盡,一直秉持着能躲就躲的原則。
現在的情況已經出乎意料。
方圓十米之内的喪屍很快得到了處理,都陷在原地難以動彈,謝樓去處理後備箱的那隻喪屍了,源源不斷的喪屍争先恐後地踏入謝樓的異能能夠控制的區域,需要控制的對象越多,謝樓的能量耗費就會越來越快,溫魚心急如焚,想要出去幫忙,但手剛一碰上車把手,一隻額角有一塊青黑胎記的喪屍忽地沖到了他的眼前,還沒吓到溫魚,它的心髒受到謝樓的異能控制,在原地墜落,從身體裡掉了出來。
與此同時,其它喪屍的移動速度漸漸變快了。
溫魚沒有意識到,它們的速度緩緩加快代表着什麼,一切隻發生在刹那間,所有喪屍開始失去控制飛速移動,謝樓已經處理好後備箱的那隻喪屍,正準備翻進後備箱,關上箱門,關門的那一瞬間,那隻跑得最快的喪屍,咬中了他拉門時裸露在外的右手虎口。
“砰!”地一聲,後備箱落下鎖。
車内一時寂靜無聲。
喪屍在外面砰砰砰地敲打着車窗,溫魚一時忘了恐懼為何物,又前所未有地意識到恐懼為何物,這輛車的車後座和後備箱之間是沒有任何遮擋物的,這也就代表着,他看見了謝樓被咬。
溫魚摸索着扶手箱往後爬去,樂遙及時坐到駕駛座上開車,逃離越來越厚的喪屍包圍圈。
車内的空氣靜得吓人。
在溫魚到達車後座時,謝樓及時抱住了他,阻止了溫魚去開車門的手。
溫魚一巴掌拍在駕駛座的頭枕上:“停車!開門!”
謝樓知道他想要幹什麼,拽着溫魚的手遠離車把,語氣難得嚴肅了幾分:“小魚,你聽我說。”
謝樓左手的幾個血孔正在汩汩朝外滲血,因着他摟抱溫魚的姿勢,而全部蹭到了溫魚的腰上,白色的衣服被血染得鮮紅,滾燙的觸感快要把溫魚燙出一個孔,溫魚的眼睛在瞬間通紅,推開謝樓的手:“我不聽,你不要說!”
都咬出血了,活不了了。
被喪屍感染的人會在最多三天内徹底喪心病狂,短則二十四小時。
他們會先出現頭暈和頭痛的症狀,其後身體的各種部位出現出血點和淤青,直至七竅流血,意識喪失。
溫魚的抗拒過于極端,他推開謝樓,找出棉紗和繃帶,先用棉紗給謝樓清洗了傷口,再用繃帶纏好,擋住那猙獰的傷口,好像這樣就可以不存在。
謝樓垂眼看着他:“真不聽?”
溫魚不知道謝樓怎麼這種時候還可以這麼冷靜,他控制不住地捂住了臉,把眼淚藏進了手心,但藏不住抽搐的肩膀和哽咽。
他忽地把自己的脖子湊到了謝樓眼前,眼淚汪汪地道:“樓哥,你咬我一口。”
纖細的脖子像是一口就可以咬斷,喉結在顫栗,謝樓伸出指腹,輕輕地按了一按,手背不間斷地滴了幾顆溫魚的眼淚。
……
眼淚在湧出來的那一瞬間是熱的,但很快轉涼,落到謝樓手背時已經冰冰涼涼。
“你不在了,我也不要活了。”溫魚哭得情真意切,堪稱撕心裂肺,樂遙微微側過頭,欲言又止:“你——”
他看了看哭得稀裡嘩啦的溫魚,又看了一眼仿佛一臉享受的謝樓,把自己剩餘的話吞了回去。
一段親密關系裡面,果然得有一個蠢人。
“那我咬了。”謝樓摸上那光滑的脖頸,像是在找哪個位置方便下嘴,溫魚點頭,睫羽間抖落一點淚花:“輕,輕點。”
反正都逃不掉成為喪屍的命運,那麼與其被其它醜東西咬,不如給謝樓咬,謝樓至少會對他溫柔一點。
溫熱的觸感很快傳來,或許是出于某種原始時期延續下來的本能,脖子被牙齒含住時,溫魚渾身都在發抖,腿也在發軟。
痛意很快傳來,但完全不足以破皮,謝樓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個渾然天成的紅色牙印,還有一點亮晶晶的水漬,像是一個标記。
溫魚伸手一摸,沒有在指腹上看到血迹,他蹙眉,正要和謝樓說這麼咬沒有用,謝樓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右手虎口處,除了一個牙印,其餘的什麼也沒有。
溫魚一時恍惚,眼淚也忘了流,轉過頭去看謝樓已經處理好的另外一隻手,餘光瞥到了後備箱角落裡的好幾顆帶血的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