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瞿眉宇清冷,姜厭郁在對面很客氣地和他對望,一隻手已經伸進了口袋,約麼捏着手機準備搜尋教程。
瞥了眼姜厭郁說完話後微挽起的袖子,事實如此,他确實是一個對下廚做飯沒有多少認知的人。
趙瞿的臉上更加沉靜,沒有因為姜厭郁的為難展現絲毫動容。
他淡聲回答,似乎有些疲累:“你的衣服是棉綸布料,沾上油漬清洗起來反而因為我更添了麻煩。”
“本來就是我十分冒昧,你要是現在有空閑,幫我系一下圍裙就行。”
這個動作有點超出他們現在的關系,姜厭郁看着挂在冰箱旁邊的那件帆布圍裙,今日他才第一次正視它。
他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對方居然會在自己家裡發揮用途。
趙瞿轉過身去,十分挺拔的好身影。或許是因為實在奔波太累,他已不想自己穿戴,溫順地等待着姜厭郁接下來的動作。
姜厭郁取下圍裙,從趙瞿身後有些不知所措。
從他們初見那天起,趙瞿就表現出一副太過禮貌溫和的假象,像是無辜的雪地野生梅花鹿望過來,姜厭郁卻隻能看見沾着濕意的漆黑瞳仁,仿佛那些罅隙隻在他一人心中存在,這讓人隐隐有些不安。
走了兩三步,姜厭郁繞到趙瞿的面前,還是決定先從前面給他戴好。
像舊時那樣,他幾乎環過了趙瞿的脖子,視線不可避免的相撞,趙瞿杏眼平靜地看他,沒有什麼情緒,他卻從對方的眼睛聯想起了蛇和郁金香,在向他震懾同引誘。
隻是一霎的功夫,姜厭郁迅速移開眼神,到了趙瞿身後給他系帶。
他需要從前面拿過來那根帶子,這很像一個擁抱的姿勢。
手指又開始發顫,等到姜厭郁小心翼翼系好,趙瞿的聲音從前面傳來,輕聲詢問他:“你家裡有粥湯或者飲料嗎,晚上吃一點流食類會對身體好一點。”
趙瞿如今還是個挺懂得養生的人,姜厭郁收回手,略微感到遺憾。
他平靜回道“什麼都沒有”,話語說出口的刹那緊接着又道,“不過附近有一個很不錯的老湯店,訂外賣的話大概二十分鐘就能過來。”
趙瞿依舊背對着他,杏眼裡卻多了些真情實感的笑意,輕聲答道:“好。”
對方在廚房裡開始準備動手下廚,姜厭郁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打開了電視。
屏幕上正在播放世界杯亞洲區的預選賽,他卻沒有半點心思放在上面,視線不住地往廚房裡瞟。
稀裡嘩啦的流水聲,從單層長虹玻璃中可以看見因為廚房用具太長時間沒有使用,趙瞿正幫他清洗。
朦胧的景象裡,趙瞿拿着百潔布擦拭微波爐的内壁。
他微微躬身,謙遜又沉穩的模樣,空間布置的一切像是品牌奢侈品附贈的華美精緻的包裝,因為珍寶的存在也産生了不菲的溢價,看起來莫名高了格調。
仿佛在事過境遷的某個偏僻角落,一粒被遺忘的草種悄悄發芽,姜厭郁有些恍惚,不過一會兒,便傳來了食物濃郁的香味。
門鈴聲響,趙瞿從廚房中下意識轉身要出去,姜厭郁收回視線,急忙在沙發上起身,又沖他道:“我去拿外賣。”
外賣很快拿回來,姜厭郁腳步聲距離趙瞿漸近。
他在餐桌上拆開袋子拿出打包盒,低着頭放餐具,面容稍霁,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因為這家店有起送費,我就訂了兩份,牛肉湯和羊肉湯,你看你喜歡哪個。”
筷子和勺子被擺在桌面上,現在的商家服務十分周到,訂了兩份自然而然就會準備兩份的餐具。
微波爐“叮”了聲,彰示一切工作都已經完成,趙瞿聽聞姜厭郁話語,門後正欲走出來的身軀微頓,擡起頭來靜靜地看着他。
趙瞿的瞳仁烏黑清淡,如深霧裡藏不住的暗石,仿佛看穿了姜厭郁的動作和言語竟然偷偷藏着那麼多的欲蓋彌彰。
姜厭郁垂着頭不去看他,沒有等到趙瞿沒有接話,餘光終于看到對方無聲無息地轉過身回到廚房,心中的大石頭才算砰然落地,砸得靈魂都搖搖欲墜,不知所以。
趙瞿從廚房當中端出了最大的那個盤子,要是這是一人份的話絕對誇張得過分。青年态度冷淡地重新看向姜厭郁,瞧着便比他鎮定得多:“巧了,我生煎做得也有點多,要不然陪我一起再吃個晚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