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是,對方幾乎秒接了這個電話。
姜厭郁握牢了手機,愣了一瞬,打的一肚子草稿卡在了喉嚨裡。
在自己慎重地重新組織着語言的間隙,那邊也沒有說話,好像在等待着他說出自己的來意,這場審判才算正式開始。
姜厭郁嗓子有點不适,輕輕咳嗽了一聲,問道:“你看見熱搜了嗎?我們昨天晚上吃飯被拍下來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瞬,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問道:“我發微博說明一下?”
姜厭郁屏住心跳,趙瞿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浮遊的風和雲,像是被它們吹動的庭院中被修剪好的常綠喬木。
它輕而易舉地可以吸引所有人的驚豔和贊美,但要付出禁止多情的代價,于是怎麼看都是向上的一生,越往後生長,越是什麼都不必做。因為所有沒必要的雜枝,從最開始便被鋒利的剪刀無情的剪去落下。
腦海有些紛亂,過去的一切畢竟真實存在過,他實在不想再用疏離的名号稱呼對方,對方這番回答又不在他預想當中,姜厭郁不由問道:“你發微博的話,那些粉絲會不會覺得你是被我強迫的?”
這話語說出口來,他便浮出一絲懊惱,感覺到十分不妥。
果然那邊沉默得更久,趙瞿開口詢問:“你家在哪裡?我現在去找你。”
趙瞿來他家?
姜厭郁心中一跳,這更加讓他覺得不舒服。
他下意識要推拒對方這個說法,可是還沒有等自己開口,那邊就又給了說辭:“我住的地方經常會有過分狂熱的粉絲蹲守着,你要是來我家的話怕是不太方便。”
青年的聲音沉穩,似乎并沒有因為被窺視生活這樣的事情受到困擾,卻令姜厭郁拒絕的話語悶回口中。
他沒想起來他們之間其實還有其他商議的方式,看着遠方稍微出神。
姜厭郁知道趙瞿沒有說謊,他住的地方常年有私生守在那裡,在那場夢境當中有一次就是因為被私生發現了江白從趙瞿家中出來,破防的私生聯合江白黑粉丢出許多江白的黑料,後來還是趙瞿幫忙解決,這也讓他們之間關系更加親近。
壓住心中突然翻湧出的酸澀情緒,車外的雨停了下來,清洗過的夜空露出一碗溫柔的月亮,含情脈脈向着人間灑落着輝光。
姜厭郁突然有些破罐子破摔,索性開口:“寶溪水城48号,不過你大概要等上片刻,我現在在外面,要等一會兒才能到家。”
電話那邊也沉默了片刻。
趙瞿語氣淡淡,不知道是漠然還是包容,道:“我半個小時後到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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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因為剛下完雨的緣故,四月初夜晚的春風并不叫人覺得沉醉,更多了幾分清寒。
這是一個偏老式小區,姜厭郁驅車還未離近家,便遠遠瞧見樓下停的那輛邁巴赫。
他靜了靜心,不去想趙瞿此刻看到他之後臉上的神情,把大衆停到了它旁邊,而後下車敲了敲對方車窗,随着車窗降下,對方好看的一張臉映在他的面前。
趙瞿坐在車裡,穿了件看不出牌子的墨綠色複古立領外套,露出的那截手腕上佩戴了理查德米勒的手表,和整個人的氣質相得益彰,看起來有一種安靜的高級感。
和昨晚一樣,對方面上沒有太多柔軟的舊神情,但他依舊是客氣周全的,打量了眼姜厭郁當下的狀态,低聲問道:“吃飯了嗎?”
姜厭郁有些不知所措,隻能冷着臉點了點頭。
剛才在悅香府自己請客,更多是觀察每個人的情緒狀态,以了解他們的所思所想,然而到底算的上一個飯局,盡管自己并沒有多少心情用來填飽那個早沒有什麼欲.望的胃。
趙瞿觀察了一下他的神色,起身下車,他們之間離得過近,青年的螺紋袖口碰到了他的手,姜厭郁猝然收回,指尖微微有些發麻。
他感覺自己鼻尖瞬間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茉莉味道,稍微有些不自在地往後退了一步。
電梯來的很快,看着數字一點點的增加,隻有二人的空間内彼此都找不到話題,像是陌生人一般隔着最遠的距離。
趙瞿不知從何處趕來,身上還帶着滞澀冷意,他同姜厭郁走到門前,側着身等他開門,突然開口:“你家還有食材嗎,我剛結束工作,現在還沒有吃晚飯。”
他的語氣太過自然,“嗡”的一聲門被打開,姜厭郁看向他,正巧和他的目光碰上,趙瞿的眼中幹幹淨淨,宛若浸在冰水裡的白水晶,仿佛一切都是他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