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書考慮了一下道:“刀琴送雪玉姑娘去了,那定非公子那邊,屬下親自去一趟?”
謝危那盞茶放在手裡,卻沒喝。
他看了那茶湯上泛開的漣漪一會兒,竟道:“不必了,随他鬧去吧。”
劍書愣住。
謝危眉心蹙着似乎有些煩亂之意,松了茶蓋任其蓋回茶盞,打得一聲響,然後把茶盞撂回案角,道:“總歸有我兜着,出不了大事。”
劍書:“……”
呂顯:“……”
呵呵,現在又你兜着了,先才哪位說要約束蕭定非叫他少搞事兒來着?
馬車裡。
她居然坐上了謝危的馬車?!
姜雪玉捏着自己手中那白玉墜子愣了好一會兒,終于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擡頭打量。
車廂兩邊車簾厚厚的,壓得很緊。
便是外頭寒風呼嘯,也很難掀起一片簾角。
确是謝危自己的馬車。
唯一的光線來自于身後雕了菱花的窗扇,照在鋪滿車廂的雪狐毛上,既有一種冬日的慘白,也透出幾分柔軟的溫暖。
小方幾上的奏折已經被先行搬走,連一張碎紙片都沒有留下,幹幹淨淨的一片,唯獨隐隐的書墨香氣還飄散在空氣中。
左手邊的角落裡擱着一摞書。
姜雪玉也不敢翻,隻仔細瞅了瞅,似乎都是些佛經道典最面上那本是《楞嚴經》。大概是放在車裡,時不時會翻一翻的書,看着不是很新。
想了想一會兒下車若是讓人看見如何解釋,又覺得畢竟謝危是她先生,她這學生遇到意外,謝危借輛馬車給她用用,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嘛。
一路到宮門前,已是暮色昏昏。
刀琴請她下車。
姜雪玉道過謝,因知道這少年看上去内向沉默,可一手好箭卻是箭箭奪命,且自己已經見過不止一次,所以并不敢伸手去扶他的手,隻自己從車上跳了下來。
可等她剛進了宮門,就看見一衆伴讀都站在那裡,好像起了什麼争執,姜雪玉想上前看看,卻聽到有人喊了一聲:“三姑娘!”
下一刻蕭定非這惹禍精已經直接走到了她面前來,興高采烈模樣,簡直跟異鄉漂泊的遊子見了親人似的,哪裡還見得着半點先前的嚣張?
手一擡,向她見禮作揖。
他道:“沒想到在宮裡也能遇到三姑娘,可真是緣分大了!上回我請人擡到貴府的那些玩意兒,您收用着可還稱心吧?”
周遭所有人的目光被吸引過來,包括另一頭的臨淄王沈玠和尚且年少的延平王,眼睛都忍不住瞪得大了些,仿佛是看見什麼世所罕見的奇景一般。
姜雪玉卻想起了謝危的警告。
她硬生生把自己挂起來的笑容收斂了七分,顯出些許冷淡來,還了一禮後,道:“世子厚贈,無功而受,實在惶恐,還請世子改日将之收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