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賴名成眉間微有憂色，堅定道：“小範大人，我相信你是個好官，也就不瞞你。我請仵作驗過屍體，史家鎮死去的村民，大多是死後才被燒焦的。”

範閑低着頭，眼神變化莫測，手中的紅薯被掰成了兩半。

“我本想調查清楚，可在甯州，總是被橫加阻撓。無奈之下，我才打算帶着一部分村民去往京都。”

賴名成臉上寫滿了疲憊，但眼神中透露出一種不屈的光芒，說道：“就是拼了這條老命，我也要為枉死之人，求個公道！”

範閑緩緩擡起頭，盯着賴名成的雙眼開口，一字一句說道：“賴大人，我定會查明真相，為史家鎮死去的人，讨回公道。”

……

大雨過後，範閑走出破廟，片刻後，王啟年悄悄出現在範閑身後。

“大人，我已經調查清楚。史家鎮活下來的村民中，有不少曾經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參與過走私貨物的搬運，甚至是囤積、轉運、買賣活動。其中，有個叫史闡立的，在出事之前，曾經在鎮子上見到過幾個陌生人，一口京都的口音。其他的證據，還需要親自去史家鎮查看。”

王啟年皺眉，壓低聲音說道：“不過，甯州新來的明知州，對史家鎮大火一事頗為‘上心’，事發之後，多次組織人手‘清查’現場。”

範閑聽出了他話裡隐含的意思，譏诮說道：“這人還真是負責啊！通知言冰雲，讓四處好好調查一下這個明知州。”

王啟年輕輕應了一聲，接着說道：“另外，早在幾個月前，史家鎮走私的所有貨物就被轉運走。主要的負責人也已經離開，相關痕迹都被清除。時間差不多是您出使北齊的時候。”

“現在看來，史家鎮大火，長公主和二皇子應該不是主謀。”範閑松了一口氣，冷冷說道：“行兇之人明顯不熟悉史家鎮走私的具體情況，很可能是倉促之間下的決定，才會讓這麼多相關之人，逃過大火。”

王啟年點頭，問道：“大人，那我們還去史家鎮嗎？”

範閑看向破廟裡正在烤火的村民，火光映照下，每個灰暗的臉上，有了些許溫度。

範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老王，我們兵分兩路。你帶着一部分人手去往史家鎮，除了查看還有沒有什麼證據，還要确保留下的史家鎮村民的安全。我則帶着剩下的人手，護送賴大人和史家鎮這些人進京都。”

“是的，大人。”王啟年應道。

腦海中閃過太子的身影，範閑忍不住冷笑了起來。

史家鎮大火的時間，是在自己告知太子之後的兩天。如果兇手是從京都去往的史家鎮，時間剛剛好。

王啟年嘴唇微動，卻沒有發出聲音，顯得十分糾結，似乎有千言萬語，欲言又止。

範閑眉尖微挑，無奈道：“老王，你不是想加工資吧？”

“當然不是，不過，如果小範大人體貼下屬，主動給我加工資，王某也會感激涕零地接受。”王啟年笑容滿面，說道：“我隻是想問大人，需不需要一些指導。”

王啟年從懷中掏出一本書——《初次面見嶽父嶽母，如何高情商應對》

“這我不需要！”範閑連忙擺手拒絕，說道：“我真的一點也不緊張，完全可以輕松應對，而且賴大人對我印象挺好的。”

說完，範閑像是肯定鼓勵自己一樣，握拳，點了點頭。

王啟年拱手作揖，笑道：“原來剛才大人是故意三次叫錯賴大人的，是王某想錯了。”

“我剛剛是因為……”範閑卡殼了，有些事，隻有自己和辛其榴明白。

賴名成和666研究員的導師，也就是範慎參與的“人體記憶提取實驗”的主要負責人——羅教授，不光長得簡直一模一樣，為人處世也十分相似！

搞得範閑都恍惚了。

“因為什麼？”王啟年一臉我是過來人，已經看穿你了的表情。

範閑尴尬，臉上泛起了一片紅暈，快速接過書，幹咳一聲，說道：“閑來無事，也可以看看，打發時間。”

王啟年滿臉堆笑，谄媚道：“承蒙惠顧，五兩銀子！”

範閑：當初的地圖也才二兩銀子。王啟年，你也太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