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路上,範若若又得知自己被賜婚的消息。
突然間覺得隔了很多座山,有點不想翻山越嶺了。
我連自己都拯救不了,還能拯救她人嗎?
但是,無論是敲登聞鼓,舉報範思轍,與範家決裂,離家出走;亦或是為抱月樓的姑娘們求職受到無數拒絕和白眼;還是聽到自己被賜婚的消息,全身上下都浸慢了無力感。
範若若都沒有哭。
自己可是瓊華書院的院長,北齊南慶唯一的女院長,多少女子心中的曙光,決不能哭!
可是,聽到這番話,範若若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了,一顆顆滑落。
……
“這個是範思轍所有的私房錢,柳姨娘和範閑也添了一些;
這個是澹泊書局的房契和地契,範閑說了以後這書局就歸你了,所有的收益都由你支配。還有這個……”
辛其榴拿出另一個盒子,說道“這是我和婉兒、靈兒的一些心意。”
範若若打開一看,裡面除了一些銀票,還有一封介紹信,疑惑道:
“這是……?”
辛其榴解釋道:“長公主在甯州開了一家紡織廠,正缺少女工。,如果姑娘們願意,可以去那工作。月薪一兩,包夥食住宿。如果她們不願意背井離鄉,也可以再等等,婉兒計劃在京都也成立一個紡織廠,也是隻招收女工。”
這麼多天,範若若終于展開了笑顔,說道:“太好了,你不知道我這幾天我為了給她們找個避風港,吃了多少閉門羹。”
辛其榴握住她的手,說道“找不到避風港,咱就自己造一個避風港!”
範若若抽回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不好意思地說:“剛剛我還在想着,下輩子我要當一個武林高手,最好是大宗師,把所有青樓都砸了,一間不留。”
“何必下輩子,有些事現在就可以做。”辛其榴突然站起身,向她伸手邀請,說道:
“走吧,叫上抱月樓的姑娘們,我們一起把抱月樓砸了!”
……
夜幕低垂,抱月樓裡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紅紗窗棂碎裂,珠簾紛飛,桌椅闆凳被摔得粉碎。
淚水滑過臉頰,姑娘們鼓足了力氣,揮舞着棍棒、鋤頭,大聲叫罵着,哭着,也笑着,仿佛要将整個抱月樓掀翻。
黑夜過去,她們終于等來了黎明。
……
角落裡,看着眼前鮮活姑娘們,範若若雙眸裡跳躍着火花,平靜地開口:
“幾個時辰前,父親派人來通知我,陛下為我賜了個婚事,靖王世子李宏成。他很滿意,願意給我個台階下,讓我回家。
哪怕李宏成常常流連煙花之地,哪怕他府中已有好幾個紅袖添香的知己。”
範若若擡起頭,眼神穿過窗戶,投向遠方的星空,繼續說道:
“我突然意識到,其實,我既沒有母親,也沒有父親。
戶部尚書範建是範閑的父親,是範思轍的父親,卻不是範若若的父親。
雖然對于兒女婚事,他平等地不管所有兒女的意見,哥哥和郡主,我和世子的婚事,從來都沒問過我們願不願意。
可是,他會對守護哥哥的仕途,毫無保留為他鋪路;也會在範思轍闖禍的時候,不計一切地包庇兜底。
而我呢,從來沒有得到過他,一星半點的指導和關注。”
淚水無聲地滑落,月光灑在範若若的臉上,折射出淡淡的光澤。
辛其榴輕輕地握住她的手,溫暖的觸感,無聲地傳遞着力量和安慰。
“若若,别怕,有範閑和我在,書院也在,我們都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