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其榴轉頭吩咐粟粟,将糖果分發給周圍的小姐品嘗。
“婉兒,你覺得這些糖果有何特别之處?”
林婉兒仔細品嘗,“味道很甜,沒覺得有什麼特别的。”
“沒什麼特别就對了!”辛其榴挑眉,“它最特别之處在于,并不是由甘蔗做出來的!”
林婉兒訝異,“除了甘蔗之外,還有其他植物能制糖?”
辛其榴得意地說,“這是我在甯州發現的植物——甜菜。它的根部就像紡錘一樣,多汁且甜,含糖量比甘蔗高,可以用來制糖。更重要的是,它不像甘蔗隻能種植在炎熱的地方。它喜歡陰涼的氣候,而且抗寒能力強。”
林婉兒認真端詳着手中的糖果,“我們南慶隻有少部分地區能夠種植甘蔗,北齊更少,每年産糖量極少,所以白糖的價格昂貴,隻有少部分人能享用。
如果能夠在更多的地方種植甜菜,那麼每年的糖産量也許能翻一番。到時候,也許平民老百姓們也能吃上便宜的白糖。”
“是這個理沒錯”,辛其榴欣慰中有點沮喪,“可惜甜菜制糖比甘蔗制糖要多一些工序,成本更高,推廣後也會擠占現有甘蔗白糖的市場。而且……”
辛其榴湊進林婉兒的耳邊小聲說,“其實北齊适合種植甜菜的地方更多。”
林婉兒的耳朵發紅,不自然地摸了摸,小聲說道:
“北齊、東夷城每年從南慶進口大量的白糖,白糖是南慶關稅的主要來源之一。如果大面積種植甜菜,難保不被他國學去。南慶的關稅就會減少許多,朝廷肯定不會同意。看來這件事還是再斟酌一二。”
辛其榴憤恨地扒香蕉,萬惡的封建社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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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不小心将酒水撒到辛其榴身上,拿着香蕉,辛其榴起身随丫鬟前去更衣。
穿過長長的走廊,李承澤一身青衣,裝扮低調卻奢華,獨坐在涼亭内。
涼亭外,謝必安抱着劍護衛在側。
辛其榴将香蕉放到一旁,身體挺直,趨步走進庭中,行禮跪拜,“拜見二殿下。”
李承澤眼神閃過一絲難過,擡眼看她時卻依然淩厲逼人,說道
“這些年你長進不少,特别是禮儀方面。但是在信守承諾方面,卻越來越差勁。”
辛其榴跪在地上,語氣内疚,“賴府的葡萄藤已經枯死,甯州水土又不适合葡萄的生長,故而這些年無法為殿下獻上可口的葡萄,請二殿下贖罪。”
冷風吹過,李承澤手中的書起了褶皺。
李承澤語氣飄忽,問到“賴府的葡萄藤枯死了?”
辛其榴低着頭回話:“四年前一場暴雨,積水嚴重,葡萄的根都被泡爛了,沒救回來。”
李承澤起身,赤腳走到辛其榴面前,蹲下,擡起她的下巴,說道:
“葡萄枯死了,可以再種。賴府的葡萄藤來自世子府,那就再扡插一株過去”
辛其榴眼中泛起盈盈淚光,“可是殿下,世子府的葡萄藤早就被一把大火燒得幹幹淨淨。”
“母妃那還有一株,不是嗎?”李承澤的語氣倔強得像小孩,“剪一枝種過去,也是一樣的!”
“不一樣的,殿下!”淚水順着辛其榴的臉龐滑落,
“賴府的院子裡已經種滿了草藥,土質早已不适宜葡萄的生長。強行扡插過去,葡萄藤還是會枯死的。”
李承澤忍不住紅了眼眶,仿佛有一把鋒利的刀,在輕輕擠壓着他的神經。
他收回手,緩慢起身,背對着辛其榴,說道“你回去吧。”
辛其榴站起身,膝蓋傳來酥麻的刺痛,轉身離開,聽見李承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與郭保坤的婚事,不用在意,會解決的。”
……
辛其榴漸漸走遠,謝必安消無聲息地出現在李承澤身後
李承澤的目光看向不遠處的花壇,
那裡曾經有一片熱鬧歡快的葡萄藤,
而今隻有一株株清冷寂寥的薔薇花,
就像失去你的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