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顧絨的目光,郁離薄唇微勾,對着遠處的龍魚車揮了揮手。
口型道,“還會再見的。”
仙君眸色沉沉,回頭攬過顧絨上車,瞥過遠處兩個。
他注意到郁離見到這龍魚禦車并無什麼心虛的神色。
若是用平實點的形容,就是臉皮巨厚。
他已然探知到,郁離就是上回在他們離開茺地後,傷了他與顧絨的人,
陰險且修為不凡。
偏偏對方還極有手段地接近少女,妄想迷惑她。
隻是,他也隻能斟酌對顧絨袒露一些,不然就會有吃醋捏酸的嫌疑。
顧絨坐上車,微微挑眉,今日是不是有點吃醋了。
說實話,他沒有穿那些那些華袍,錦緞,而是墨發半束,頭戴玉冠,一身黑白灰的卦袍,就這樣一進門就貼坐在她的身側,莫名有一種禁忌感。
少女一坐下就捂嘴偷笑,心裡方才還有點嘀咕的珩承仙君莫名地松口氣。
紅色的龍魚魚尾輕擺,激蕩起一片靈光,顧絨和江承禮所在的龍魚車就消失在原地。
郁離草霧般的眼眸裡含着輕笑,他當然知道顧絨那個情人在是試探他。
可是那又如何。
再故作清冷的仙君,如今不就隻能忌憚他罷了。
“大人,”
驟然回神,聽到沙啞的音色,郁離不由地皺了眉頭。
他還看着龍魚禦車駛走的方向,不曾挪開眼。
因為隻要聽到茺羌的音色,就能知道他如今的面目又醜陋不堪了。
“這個給你,能讓你如今的面目重回原樣。”
茺羌看着修長的手遞過來一瓶墨綠色的汁液,拔了木塞就吞了下去。
靈草藥水苦澀難飲,但身上的傷很快不疼了。
“以後也沒什麼事了,你先在尺陵待命,莫要擅自行事。”
“是,聽從大人差遣。”茺羌道。
“汝的魔氣不要輕易用,本座可不會時刻給你送藥。”
“是。”茺羌恭敬點頭。
風飄着綠衣袅袅,刮起墨發如綢,背影蕭條有仙姿。
一片落葉降下,放大變為一張碧綠的飛毯,那位藥師就乘着順風的葉子飄下山去。
他本是上一任茺地之主,打不過對手被暗算受傷,生了心魔後暗自修煉魔氣。
隻有藥師遞給他靈藥,壓制魔氣不讓外人發覺。那時的草藥汁水還很甜,似乎是芙蓉花的佳釀。
他願意為他所用。
茺羌看着離去的碧綠背影,像一片自由,他跟着緩緩地走遠。
留在原地皇子盤腿靜坐着。
原本雜亂不堪的錦袍被塵土,血迹,淚水打得……空空如也。
他放下從儲物袋裡拿出的酒壺,飲了一口,又放在一邊。
聽着‘咚,咚,咚’的心跳聲,他似乎聽見了木魚的聲音。
不知梵悟山收不收記名弟子,他或許還要去問問清晏師尊。
那邊。
飛在高空的龍魚車中,顧絨橫躺地睡着,靠在兩三個方形高枕上,身上蓋着個薄薄的錦緞棉毯。
少女手上捧着個雜書,舒坦地看着,她方才累極了。
這書是方才她躺下時,江承禮硬要塞給她的,主要講述淩實大陸要聞。
他推薦的是茺地的章節。
不過,茺地這個地方他和自己不是早就去過了嗎?
難道又要去一次?
“樓主不會又有事要吩咐吧。”少女從書中移開眼,調侃地說道。
“自然不是。你再仔細看看。”
“你直接說吧,賣什麼關子啊。”少女看着書有點困了,音色因困意變得缱绻嬌媚。
“我調查出尺陵國的國師,名叫茺羌。”
雖然顧絨沒有了解過,但一國國師的名字竟然還要調查,你沒事吧。
看出少女眼中疑惑,江承禮搖搖頭,“尺陵國無人知曉國師的名字,就連國主也隻知道他的假名。”
“然後呢。他跟郁離什麼關系?”
“身為上一任和當前茺地之主的尺陵國師,他現在隻聽郁離差遣。”
江承禮手摸了摸杯身,泡了杯溫水遞給顧絨。
“你我二人上回從茺地離開,之後遇到的就是他們的人,幕後主使就是郁離。”
“你是說……,那他是一路跟着我們嗎?”
江承禮搖搖頭。
“好,我知道了,會小心的。”顧絨喝了口水,認真地說道。
“嗯。”見少女認真地聽了他的話,仙君心滿意足。
“睡吧。”江承禮拿回杯子,道,“這個車辇我已經加強了防禦,休息一會兒。”
“好。”顧絨應了一聲,掖了掖被角慢慢眯了眼。
江承禮也用術法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慢慢靠在窗邊,就順着微風看入睡的少女,面容恬适安靜,也靠在床邊閉了眼。
他輕聲道,“水流聲。”
“是。”
飛在空中的紅色龍魚嘴巴微張,放出一段舒緩的樂聲,是溫和的催眠曲。
就這樣宛轉地遊下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