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後,顧絨開始了修煉打坐,就這樣過去了好幾日。
并不是如那個尺陵國師所得那樣,隻是尋常現象。那個幻境就像是一個故事一樣呈現,卻也有所收獲。
顧絨回屋喝了口水的功夫,就看見院中站了個人。
來人灰色黃綠衣袍,身形颀長,手裡還拿着淺綠色方形錦面扇。
顧絨下意識地看向園子右邊,牆邊的陰影下堆放了整整三排的花盆。
她挑了挑眉,走下台階。
顧絨沒有把這些花往土裡中,全都完完整整地堆放在一邊,顯然屋主人不待見他們。
郁離眼裡滑過笑意。
是的,這幾日郁離沒閑着,每兩日都派人送來一些花卉。
他滿不在乎地走近,閑庭信步地四處張望。
這近千百年來還沒有他拿不下的人。
顧絨看對面的人就一動不動地站着,眼裡的那些小九九堆滿了,一點都不隐藏。
現在顧絨完全可以确定這人别有目的,還特别愛裝。
要說顧絨現在表情,俨然是黃豆流冷汗的表情包。
那些花都是郁離隔三差五送來的,很随意的挑個時間就派人送來。
剛開始的第一盆,顧絨還奇怪地接過,隻當是那天給他治土地謝禮,後來煩了直接就讓人扔一邊,就沒有過問。
今日他倒是進來了。
顧絨甩甩衣袖,大方地笑着,問,“有事?”
少女方才應當是剛修煉完,從屋裡出來。
額前的随發微微淩亂地四處搖擺,呆毛就要翹上天了,兩條藕臂白白地露在外面,袖子随意地撸起。
右手還很有氣勢地握着鋤頭的粗糙長柄,虎虎的,可以說是不拘形迹,遠遠一見就感受到了活人感,與往常的冷面不同。
不過眼中的防備和敵意似乎很明顯呢。
他遮面淺笑,“來串串門。”
顧絨繞過他,看了眼她方才的傑作——一片耕得很完整的土地。
這日她用起了宮殿裡的田土,起初就是尺陵國主為了她這個土靈根修士所準備的。
這是她這個土靈根獨特的修煉方式——耕地。别人是不是這麼修煉她不知道,她是很愛這種揮灑汗水時修煉的感覺。
自在。
土塊也很疏松,,?
哪兒來的雜草??
“哪兒來的草。”少女麻利地蹲下,邊嚎叫。
她剛清理完的地啊!!
她邊惡龍捕食般,利落地把住細葉的中段,一扭一擰,攥住細葉就拔。
左手一把,右手一把,白青的根系輕易被拔起。
郁離也蹲下,誇張又心疼地叫喚,“啊啊啊,拔到我的藥草了。”
“誰讓它長到此處來的。”顧絨白了一眼,無情地繼續拔。“閉嘴。”
兩個人蹲在地上,遠處,江承禮還未踏進門檻隻靜靜地看着。
他站在那裡,一顆心就像漂浮在溫水裡,起起伏伏。
或升騰,或低落,酸澀感自唇齒間溢出,内心空空的,心像是在夢遊。
那個綠衣男靠近的肩膀每一次向少女靠近,都引得他瞳孔震動、收縮,即使少女的氣明顯有防禦對方的靠近。
他的眼裡容不得沙子。
她是在專心地修理,他默默想道。他不應該打擾她修煉。
可是,連他都沒離修煉時的她那麼近過。
一時心中酸澀,也明白她有交朋友的權利,吃醋是不可取的,看來他隻有不斷吸引女孩才行。
他從不畏懼敵人,連諾大的景淵閣都是他一手壯大的。
思及此處,他陰沉的面色有了明顯的好轉,被緊緊攥住的淵月笛似乎也松了口氣。
他指尖微抖,輕碰了下腕間的弦術镯,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轉身走了。
……
這邊顧絨無情地拔了所有地雜草,開朗地起身道了一句,“慢走。”
也不顧旁人的錯愕,她一個淨塵訣,掃清了全部的雜葉亂枝。
反正她的宮裡什麼東西都沒有什麼東西,顧絨無所謂地邁出了宮殿門,隻留下一個背影。
腰間的弟子牌閃了閃,顧絨沒有瞧見。
到第二次再閃爍時顧絨才拿起來看,這時已經是?
酉時了。
顧絨彎眼一笑,是一個帥氣公子的邀約。
他低沉的音色傳來,“準備了些尺陵當下時新的茶點,願君共品~。”
顧絨聽到這句話上翹的尾音,就能想象到他發這條音信時的狀态,心下甜蜜,可目前不是時候。
“嗯。”
她擦了把汗水,又用手帕擦了擦手,道,“晚點吧。”
話語間竟然有點雀躍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