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這宴席還有幾處怪異。其一就是這主位,這位茺文主今日明明是他的上位之喜,卻用垂簾而坐,見客也用黑紗遮面,隻擺手吩咐下人做事。
其二,路上川珩就與她說了,就是還顔丹,竟然隻用這一瓶丹藥就大方地交換。雖說還顔丹也一價難求,但比不上這“凝末丹鼎”與“沉細”二者相加的價值。
其三,茺地向來與修真界的宗門交好,如今這在場的賓客卻多是淩實大陸的各門派,城池客卿代表,并無多少宗門派人來參加,隻有兩個小宗門來了兩人。
如今他們二人也是有所求,才正好趕上了這次宴席。
體内的靈力四處湧動,膨脹,即使體内的赤金盤斷滑動,指針撥動加以引導,仍是要沖破她強壓下的金丹期間界限,步入元嬰期。
這酒是不是有問題?
見少女神色有異,起身就往外走,川珩第一時間就跟了上去。
離殿後,顧絨隻覺氣息不穩,就跑出幾步,來到這時無人的水池庭院。
周身的靈力如瓶中的激流沸騰,要突破晉級。
好冷……
不知是這夜晚的寒肅,還是心中的冷意。突破後,面對雷劫的恐懼猶如緊密的旋風,越卷越籠。
心中帶着瘋狂地發問,難道說必過此遭。
顧絨望着天上的星辰和皎月。
天旋地轉,沉秘的深空就如深沉的圓盤蓋印下來。
莫非是如今突破在即,不能強壓下酒氣。
還能逃避片刻嗎。
思及此處,少女二指在前,偏偏旋轉畫出蝶影,一個“起意訣”下去,酒意就沖了上來。
暈乎乎帶着微醺的暖意,少女這時才聞到溫柔的桂花香,橙黃色的花瓣零零落落,如星子灑落在發鬓和衣裙上。
川珩剛追出來,就見一幅月下美人圖,純粹,美好。
夜籠寒霧,金桂缤紛,美不勝收。少女在月下庭院偏偏旋轉,粉黃色的衣裙随着舞動散開,宛若嬌美又脆弱的花讓人心動,又有保護欲。
讓人心醉,卻不能為她分憂而難過。
他後悔将她帶來了,之後或許……
顧絨轉得有些迷糊,醉醺醺地向後倒去。沒有料想中的冷硬地面,而是一個溫暖的托舉。
迷迷糊糊地擡頭,眼前是三四個重重疊疊的俊朗身影。
川珩扶着顧絨往回走,她倚靠在身上,卻很安靜,歲月靜好,沒有耍酒瘋。
他溫柔地看着少女潋滟的面靥,伸手撥開她的碎發,還有點燙。
低笑道,“怎麼如此醉了。”
顧絨擡頭,感受着身後胸腔的震動,半阖的杏眼帶着水霧溢出,修長的睫毛上帶出晶瑩的水珠。
“誰啊。”
“是哥哥哦。”他溫柔的聲線帶着安撫。
眼前的人影終于和認識的人對上。
好累,就讓我休息兒吧。
顧絨安心地眯着眼,躺在他懷裡。察覺到懷裡的人沒有動靜,手穿過她的衣裙下擺,唯恐驚醒她,緩緩抱起向客院走去。
低頭看着少女休憩的睡顔,不經意間眼底泛起漣漪。
眼睫輕顫,她睜着亮晶晶的眼睛忽然靠近,川珩的心漏了一拍子。
“你很帥,我很喜歡,要是再可愛一點就好了。”說完她的掌心就揉了揉川珩的腦袋。
可愛?
在他這兒,可愛就是……
他何時可愛過,川珩想起之前的初遇。
男人将她在房間的床榻上,掖好被子,給自己倒了被茶水,淺抿一口,又不舍得離開這處安甯,明日或許會有人追蹤。
離開了。
她睜開眼,壓抑的身體終于蜷縮起來,将被單和衣裙都攪在一起,擰成一團。
團在一起的身影就從床榻上滾下來,摔到了空間裡。
虛弱地起身,舀了口水喝。支起虛弱的身子,運氣功來。
酒意一過,隻有無窮的冷意和虛弱。
快被靈力反噬了,,如此身體已經快承受不住快溢滿的靈氣。
她不想度雷劫!
信念一定,又生出氣力來。
她運功将赤金盤調出,壓縮凝練土靈氣,加之不斷地引導,丹田中的雪黃色金丹越滾越大。
一夜,逐漸平息下來。
……
衆人走後,殿中一片狼藉。
“主上。今日就讓他們這麼走了嗎。”
“無事,這幫來的人也就是一些蝦兵蟹将,到時候你吩咐就是了。”
“是。”
“本想給景淵閣的人找點事做,如今卻覺得有點可惜了,畢竟是美妙的驚喜。”
“?”主上,說的是那些人可能會私下争奪“凝末丹鼎”嗎。
若是有人瞧見,定會詫異宴席簾幕後坐的竟然是今日斟酒的侍者,而下首說話的人正是以茺文主身份世人的蒙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