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莊主朝着鬥台旁的一棵石榴樹走去,撫上石榴樹的樹幹道:“你讓我想起了我的一位故人。我師姐曾最愛穿紅衣,可惜她後來下山返家成親,留在家裡相夫教子。這山莊隻有我們師徒二人,我倒是都快忘記我師姐的樣貌了。”
李莊主又轉頭走到支圓圓面前,細細端詳着少女的臉龐,她的臉上還帶着剛比試完後的紅暈,“今日你與澤元比武,倒是讓我憶起了她。既然你沒有師父,那不如拜在我的門下,做老夫的關門弟子,此後我李暨,便隻有澤元與你兩位徒弟,可好?”
沈南衣臉上也是一番驚喜之意,但見支圓圓一直沒有回話,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問你呢。”
支圓圓回過神來,支支吾吾沒有回答到底是行還是不行。
李莊主立馬解圍道:“不急在這一時,你可以想清楚了再來答複我。”說完李莊主便轉頭離去。
李澤元帶着沈南衣三人去到了院子右邊的三座廂房内。直到放下包袱,支圓圓才忍不住開口問道:“李少俠,這李莊主隻有你一個徒弟嗎?”
李澤元點點頭,“是,師父曾經的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們陸陸續續都離開了山莊,隻留下他一人守在這深山中。他繼任莊主後便不想收那麼多徒弟,這麼多年來,也隻有我一個徒弟。”
傍晚的餘晖灑進窗台,沈南衣進來的時候,看見支圓圓坐在圓窗邊朝着外面的竹林發呆。
沈南衣悄悄走到支圓圓身邊,坐下,“想什麼呢?”
支圓圓看見是沈南衣,于是轉過身子面對着她坐着,“南衣,你說我該不該答應呀?”
“你怎麼想的呢?”沈南衣将支圓圓耳旁的碎發攏到耳後,牽起她的手,“若你想留我當然支持你,若你不想留我也支持你。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心意。”
支圓圓皺起眉頭,想起了還在黎陽村的家人,“若是我留下,那勢必就要遠離家人,我們家已經少了我爺爺和我阿爹,若再少了我,我也不知道我奶奶和阿娘該怎麼辦才好。”
“可是你不是已經說服了你阿娘同我出來四處遊曆嗎?”
“那是因為我肯定會回家,”支圓圓急切反駁着,又低下頭糾結道,“但留下來的話,就回不去了。”
沈南衣看着支圓圓低沉的神色,了然她内心的糾結,輕晃了下她的手,“胡說。我們第一次在哪裡遇見的李澤元?不就是在另一座山中嗎?怎麼可能出不去。你現在需要考慮的僅僅隻有你,你自己願不願意拜在李莊主門下。”
支圓圓歎出口氣,“我有點想,但是出來我自己,我需要考慮的事太多了。你覺得我該留嗎?”
“我們出來四處遊曆,最終目的不就是尋找玉劍山莊嗎?此刻我們已經找到了它,今後我們會哪,我也不知道。所以若是你要問我的意見,我隻會說,我建議你拜在李莊主門下。若你學成歸鄉,不也能保護你的家人?”
沈南衣見自己仍舊不能解開支圓圓的困惑,于是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你可以再考慮一下,反正時間還早,李莊主也說不急在這一時。”
離開支圓圓的房間,沈南衣獨自走到湖心亭中坐在石凳上,看着水中遊來遊去的錦鯉。
“你怎麼在這裡坐着。”臣年剛出房門,便遠遠瞧見沈南衣一人獨自坐在湖心亭中。
見是臣年,沈南衣問道:“若你是圓圓,你會選擇留下來拜李莊主為師嗎?”
還不等沈南衣問完,臣年便回答道:“會。”
沈南衣疑惑地看向臣年,他的臉上寫着肯定而又堅決的意思,“上次在聖拉格之時,你獨自面對那群殺人如麻的魔人時,為了自保也為了不給你添亂,我隻好跑回客棧中。昨夜遇見狼群又是如此,你在聖拉格受的傷本就還未養好,結果就害得你又受傷。”
沈南衣看了眼手臂上纏繞着的布條,聽見臣年接着道:“若我有功夫,斷不是擲你一人于那般險境的。”
臣年看着沈南衣的眼睛,是那樣的清澈而又純淨,她從來沒有嫌棄毫無武功的自己是個拖油瓶,但是他會心疼為了保護他,不顧一切沖在前列,帶着傷歸來的樣子。
可惜沈南衣不明白臣年話中的意思,隻以為他在自責自己拖了她的後腿。
“讓你跟着我們同路,本就是我們提出來的,若是因為你沒有武功自保,就嫌棄你了,那我們是什麼樣的人了。”
臣年看着沈南衣微怒的臉色,聽見她對自己所的話的單純的解讀,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沈南衣不明所以地看着臣年。
臣年搖搖頭,“沒什麼。” 突然他想到了沈南衣同李澤元并肩走來的場景,接着道:“對了,你還是别和李澤元走太近。”
沈南衣仍舊是一臉疑惑,“為什麼?”
臣年将手邊的茶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醋道:“沒有為什麼。”說完他便離開了,隻留下一臉懵的沈南衣坐在原地。
翌日一早,還坐在窗邊的支圓圓突然将矮幾拍的“咚”的一聲,起身将房門打開,她想了一夜,終是作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