煥月步履匆匆走上台階,忽略一旁發酒瘋的煥莽,認認真真看迹棠。
迹棠回到千裡煙波便撤掉了容音寶鏡。
她的容貌從沒有變過,煥月一眼就在幾人中看到了她。
“迹棠妹妹……”
煥莽推開九枭,醉眼惺忪地看,“誰在叫我妹子?”目光在不遠處的煥月身上一停,酒勁在看到來人後立刻被理智壓下少許,“阿月?”
煥月眼底漸紅,“兄長。”
煥莽不可置信地壓着九枭的肩膀站起來。
被壓得彎了彎腰的九枭神色不虞,擡眼才要說話,就感到臉上一涼,他愣了愣,猛地擡頭,就看見煥莽淚流滿面。
九枭臭着臉,“他酒品這麼差勁?”
九筠搖搖頭,低聲給自家哥哥解釋,“那是煥月哥哥,煥莽哥哥的義弟,哥哥還有印象嗎?他一直在外尋找龍主所中之毒的破解之法,已經太久沒回青莽掩月山了。兄弟相見,自然是情緒激動了些。”
“煥月?”九枭看向來人,“怎麼變化如此之大。”
煥月确實變化極大,他消瘦很多,一笑起來兩頰凹陷得很厲害,身上穿着粗布衣,右臂纏繞的白色細布還隐隐透出血漬。
别說是許久不見他的迹棠,就是還偶爾和他見面的九枭都沒能第一時間認出人來。
宿盡舟将靈力覆在他右臂上。
煥月笑着道謝,“我先前靈力耗費太大,還無暇顧忌這點小傷,剛才鲨奇道友已經幫過我了。”
煥莽此時也來到近前,重重與煥月擁抱在一起,“阿月!”
煥月一門心思都在迹棠身上,被煥莽抱住,他也隻得拍拍兄長後背。
兩人才一分開,煥月的臉就被煥莽兩手捧住,“你受苦了兄弟!”
煥月說了聲“無妨”,想要推開煥莽,剛要和迹棠說話,就又被煥莽抱住。
煥月:“……”
等煥莽好不容易平靜情緒,幾人紛紛落座,煥月才有說話的時間。
他雖然人在外面,但偶爾會和兄長傳訊,也知道了迹棠沒有死的消息。
但聽到是一回事,真正見到人是另一回事。
看着許久不見的妹子,他有很多話都想和迹棠說。
他們光是叙舊就喝下快一壇的酒,迹棠就是酒量再好,也已經快到極限了。
煥月大着舌頭問她:“棠棠,你之後有何打算?”
迹棠說話也不甚清楚,“我、和、和師兄……”
煥月勉強睜大一點眼睛,望向迹棠身後的宿盡舟。
宿盡舟這會正拿過迹棠空了的酒杯,往裡倒茶。
迹棠接過喝了一口,蹙眉:“味道……”
宿盡舟,“是不是越發醇香了?”
迹棠蹙着的眉緩緩舒展,“似曾相識。”
煥月掩嘴咳嗽,把笑意一并掩飾下去。
他拍拍迹棠頭頂,“時候不早,咱們也散了吧。”
煥莽還從一旁對月高歌,看樣子一時半會是回不去。
九枭早有離開的意思,“如此甚好。”
他看一眼哄着煥莽的妹妹,無奈地搖搖頭,擺擺手先一步離開。
迹棠勉強擡起發重的眼皮,“兄長,我們明日、呃、咳咳再續。”
煥月笑着應聲。
他們修為到了如今,隻要運轉靈力就能輕而易舉把酒意消除得一幹二淨——可誰都沒這麼做,大家就像提前說好了似的,任由烈酒下肚,肆意蔓延,從微醺到醉酒,放之任之,喝得盡興。
難得月華溫柔,薄雲盡散。
宿盡舟抱起迹棠,朝煥月颔首。
煥月看着宿盡舟離開的背影,隻能隐約看到迹棠淺色的長裙外紗和宿盡舟的玄色外袍如煙似霧地此起彼伏。
他忽然拿起酒壇猛喝了幾口。
九筠本在照顧煥莽,扭頭見煥月這模樣,又忙提醒,“煥月哥哥,你喝得太多了!”
煥月重重放下酒壇,抹了把濺到臉上的烈酒,長籲短歎,還沒說話眼眶就紅了。
“這就是嫁妹妹的感覺嗎,真他娘的心酸!”他紅着鼻頭問,“九枭是不是也這樣?”
九筠想了想,“他們從以前就不對付,倒也看不出什麼。”
煥莽歌唱一半,從高處跳下來坐到煥月身邊。
他一把摟住煥月,喝得爛醉也不忘記九筠,見九筠坐在身旁才對煥月說:“我們難兄難弟再喝一個!”
九筠:“……喝死你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