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空空蕩蕩,沒有一點迹棠的氣息,可他視線還是避開石床,那裡是姑娘家的私人領地,他落下一眼都覺得冒昧。
坐到石凳,他才将注意力放在丘潤舫的殘魂上。
元神之力如網般鋪開,把殘魂牢牢禁锢其内。
四面八方全都是雄厚的元神之力,殘魂逃不了,隻得縮在中間瑟瑟發抖。
宿盡舟分出幾縷元神之力搭在殘魂上。
“丘潤舫。”
殘魂猛地一滞。
“别等我問,自己說。”
宿盡舟見殘魂一動不動,顯然是要裝死。
幾縷元神之力頃刻間延伸、纏繞在殘魂上,将她一圈一圈勒緊。
被勒緊的是魂魄,不是肉身,受到的疼痛會成倍增加。
丘潤舫的一半殘魂在寒魔魚腹内經年累月,早被折磨得快要魂飛魄散,如今剛和龍主體内另一半殘魂融合,還沒來得及緩口氣,就又面臨魂飛魄散的局面。
驚慌恐懼的聲音通過元神之力反饋到宿盡舟識海裡,“這、這位大能,您行行好留小的一命,我什麼都說,什麼都說!”
宿盡舟颔首:“說吧。”
丘潤舫一時拿不準宿盡舟想聽什麼,便從龍主開始說起,“您是想知道怎麼讓龍主身體康複吧?這、這我也沒辦法,龍主體内的毒是主人所下,我們誰都解不了。我的殘魂,加上主人的法寶可以加劇毒素蔓延,如今都被您取出來了,以龍主修為,那些毒不會很快要了她的命。”
宿盡舟:“你的主人是誰?”
丘潤舫:“我們就是主人手下的小喽啰,隻為主人辦事,沒見過主人的。”
宿盡舟挑眉,“哦?黑衣信徒也隻能算是小喽啰?那就算你們死了,你們的主人也不會在乎吧。”
丘潤舫的殘魂再次停滞網中,吓得不再上下起伏。
宿盡舟冷笑一聲,也不催促。
丘潤舫萬萬沒想到,宿盡舟竟然知道黑衣信徒的事情。這話一提,她反而拿不準宿盡舟到底都知道些什麼,說話也就多有限制。
元神之力再次收縮。
宿盡舟:“我問不出也沒什麼要緊,反正魂飛魄散的是你。”
丘潤舫還在想怎麼應付,突覺殘魂一下子被收緊到了極限。她殘魂本就脆弱,被這麼強悍的元神之力一锢,頓時消散三分。
她吓得尖叫不已。
聲音傳進宿盡舟識海,宿盡舟直接屏蔽。
丘潤舫尖叫許久,又求饒許久,見宿盡舟始終沒有反應,這才猜到是他切斷了她的聲音,她趕忙上下浮動,期望能引起宿盡舟注意。
宿盡舟見狀,估摸着丘潤舫的殘魂快撐不住了,這才恢複撤掉屏蔽,同時把元神之力放松了些。
識海中,丘潤舫的聲音已然十分虛弱,“大能,我定知無不言……”
“我見主人的次數寥寥無幾,黑衣信徒也有等級之分,我是五級信徒,隻為主人辦些跑腿的事。黑衣信徒一共六級,等級越高者,越受主人重用。”
“那枚随我殘魂一同在龍主體内放着的法寶,就是主人用來束縛我們的,叫束魂寶珠。我還有一抹殘魂就被困在寶珠裡,我若離寶珠太遠,寶珠便會尋我而來,若我有逃離的想法,寶珠也會随我殘魂一同自爆。”
她獻寶似說:“大能是想尋我們幕後之主?黑衣信徒每人身上都有一枚束魂寶珠,這是主人和我們溝通的信物,如靈訊石一般。他老人家能根據束魂寶珠知道我們的位置,我還有作用,大能千萬不要殺我!”
性命攸關,丘潤舫很幹脆地就把她的主人賣了。
宿盡舟心中已有想法。
他問:“剛才那位女修你可認識?”
丘潤舫立刻說:“認識!”殘魂搖曳一下,似是驚懼,“沒想到那位……已經是渡劫期的大能了,在下惶恐。”
她是殘魂狀态,先前在九冥淵底就察覺出迹棠的元神之力已達渡劫期。
那個以前還被她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小魇,如今已經成長到她望塵莫及的高度了。
不待宿盡舟繼續問,她就一股腦把知道的全說了出來,“我和大能在鲟鲨王獸傳承之地交過手,其後她逃,不不,進入傳承之地,因她身上有鲟鲨王獸的氣息,可自由出入傳承之地,就成了主人進入傳承之地的鑰匙,我便受主人之命尋她,随後混進夢魇一族,成了當時魇族族長的謀士。”
“魇族族長一直想至她于死地,我們也算一拍即合……”她說完不由觀察宿盡舟的反應,見他沒有生氣,才又道,“我便出主意讓魇族族長和修真門派聯合,魇族族長擴大勢力,我也能借由他之手完成主人之令。”
宿盡舟:“魇族勢強,對你主人又有什麼好處?”
丘潤舫:“魇族勢強,可修真門派也不弱,兩方争鬥,漁翁得利。”
宿盡舟:“得的什麼利?”
丘潤舫:“這……我實在不知。”
這就說明丘潤舫接觸不到更隐秘的信息,根本不清楚幕後主使的底細。
丘潤舫怕這麼說引他不快,馬上道:“其後迹棠真人銷聲匿迹,我遍尋不到,又受主人新令,将毒引入龍主體内。”
“這毒我不甚清楚,都是一級黑衣信徒直接将毒給我,才讓我去做事的。”
宿盡舟:“你和一級信徒如何聯絡?”
丘潤舫,“我們無法找到他們,但他們可以根據束魂寶珠找到我們。”
宿盡舟沉默下來,丘潤舫害怕他不滿意,緊跟着說:“百年之後,我通過一級信徒知道迹棠真人另辟一處地界所居,名九冥淵。我開始想辦法上九冥淵找人,将她帶到主人跟前。”
宿盡舟:“你們交過手?”
丘潤舫:“很多次,迹棠真人一直在查我們,她比我對黑衣信徒的了解還深些!”
宿盡舟神色一凝,“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