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棠來到懸崖邊向下望,透過雲層,她隐約看見墨色河流,“你看下面水流湍急,人要掉下去不得一下子就沖沒影了?”
鲨奇對水天生親近,“我倒是看着不錯,等我養好獸靈就尋個身體,在你這也落個家,有事沒事小住兩天。”
迹棠應:“倒不是不行,你打算交多少靈石?”
鲨奇憤憤不平,“你怎麼還要錢??”
迹棠攤手:“我現在孤家寡人,最缺的就是這個。”
鲨奇這個獸靈哪有錢呢,“到時有錢自然給你,你不是說要給這裡取個名字,取什麼?”
迹棠眼中笑意一閃而過,她沒有抓着靈石不放,轉而想起名字。“我看底下墨色河水十分駭人,幹脆就叫九冥淵吧。”
鲨奇:“這名字說出去誰還敢來?”
迹棠轉身回去,嘀咕一句:“最好誰都别來。”
鲨奇沉默片刻,又叫起來:“你就孤獨到飛升吧!”
迹棠腳步一頓。
鲨奇:“……怎麼了?”
迹棠笑着搖了搖頭,“我成得什麼仙。”
迹棠變得格外忙碌,她從黑市買來的翹瑤五行陣終于派上用場,單給九冥淵布置陣法就用了月餘。
此外她親力親為,先簡易搭起個能住人的茅草屋,又開始山下山上來回跑,買了許多建築材料,打算建一棟九冥樓。
夜深人靜時,迹棠就點起篝火,偶爾和鲨奇聊聊天,之後一夜,一個徹夜修煉,一個休養生息。
鲨奇閑聊時會問迹棠:“你不想去看看宿盡舟嗎?”
迹棠搖頭,看着火光出神,“我永遠都不去找他。”
鲨奇說她縮頭烏龜,“你不就捅了他一劍,他還能生你的氣不成?”
她主動用那一劍斬斷了和宿盡舟的關系,也斬斷了和溯玄宗的關系。她這個魇族的‘叛徒’,就不該和名門正道有所牽扯。
迹棠撥弄着柴火不說話。
鲨奇自讨沒趣,也就不再問這種問題。
迹棠就更不會主動提了。
長夜漫漫,九冥淵盡是寂寥。
*
清瑜五千九百二十六年。
溯玄宗,千裡煙波,丹藥洞府。
迹棠猛地睜開眼睛,心髒抽疼幾下。她下意識捂住丹田位置,裡面空空如也,額角滴下冷汗。
她療傷途中竟是沉睡過去,走馬觀花看了一場關于自己的故事。
——這身體還是太虛弱了。
迹棠抹去滑到下颌的冷汗,撐地而起。
從丹藥洞府出來,迹棠神色恹恹,這一覺她不僅沒休息好,反而更累。
宿盡舟允她留在千裡煙波,卻沒給她安排休息的地方。千裡煙波很大,迹棠便自己從主峰旁尋了處地方不大的小靈峰,上面樹木繁茂,一片生機盎然,除了沒有洞府,一切都很完美。
迹棠抽抽嘴角。
——除了沒有洞府。
她無可奈何,回到住處。
這住處還是她前些時候找到的,在一片巨石堆疊下。
頭頂有巨石遮擋,也算是個能擋雨的地方,隻是四面透風撒氣。
幸而現在是春季,中午還算暖和,就是一早一晚風涼,她開光後期的魇氣用來修煉和恢複都不夠,哪還有多餘的遮擋涼風?
慘,實在是慘。
迹棠一邊唉聲歎氣,一邊苦哈哈地施展土系法術,打算湊合湊合做出個洞府來。
開光前期的魇氣有限,她又用來運功療傷,現在剩下的更少,忙活到晚上她也沒能把一面石壁做出來。
迹棠破罐子破摔,席地而坐,背靠在搭了一半的石壁上,已經開始懷念外門的弟子房了。
她正想就這麼睡一覺,腰間的雲海紋令牌忽地一閃,随即便聽見宿盡舟清冷的聲音傳來,内容十分簡單,就一個字。
“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