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寐再次沉默,無聲給迹棠施壓,過了好半天才緩緩道:“阿棠,本尊叫你來是有事要問你。”
迹棠擡起頭,與薛寐的目光碰上。
薛寐:“幻光谷山洞裡,受刑人身上的傷是你治的嗎?”
迹棠目光不閃不避,“是我,族長。”
她看見薛寐抓着扶手的手漸漸收緊,道:“族長,他們都是我們的族人,我沒辦法看着他們死去。”
薛寐重重拍到扶手上,滿含怒意地吼道:“你就沒想過這麼做是在挑釁本尊的權威?!”
迹棠也來了氣,卻盡力壓制道:“族長又為什麼要淩虐族人至此?如果他們真犯了錯,罪無可赦,可以直接處死,為什麼要反複折磨他們,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是他們根本就沒有犯錯,族長隻是想讓他們屈打成招,讓他們永遠做一條您腳下沒有腦子的狗?!”
“迹棠!”
薛寐的怒喝響徹魇尊閣。
一道淩厲的破風聲豁然響起,迹棠被兇狠的力道撞飛出去。她重重摔在門上,又馬上掉落在地。
“你是第十三代族長之女,我護你如親生孩兒,你卻不服管教,偏執愚頑,屢次挑戰我的耐心,如今更是要違抗本尊之命,插手幹擾魇族要務!是我太過縱容你,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還是你已經不滿本尊已久,想要取而代之了?!”
迹棠捂着胸口,垂下的眼中全是寒涼。“阿棠不敢。”
薛寐冷然道:“我看你不是不敢,是不服!”他轉而叫來手下,“帶迹棠回去好好反思,待築夢節後再來見我。”
迹棠猛地擡頭,“族長是要關我!”
薛寐不認同地看她,“我是替迹兄管教你,阿棠,你現在是連長輩的話都不聽了?”
迹棠:“我不會放山洞裡的同族不管!族長,您這樣是要寒了族人的心!”
薛寐眯起眼睛,“阿棠,不要因為我疼你,你就越發肆無忌憚,那些是我族罪人,你是要為罪人開脫?!”
迹棠喊道:“他們沒有錯!”
薛寐氣極,聲音中都是滔天怒火:“帶回去!”
迹棠被人扯帶着出了魇尊閣,又有幾人上來,壓她一路回到木屋,在外面聯合施展魇術,把她困在了裡面。
迹棠眼看一層厚重煙霧彌漫開來,把她所在的地方籠罩。
那些人施完結界沒走,迹棠透過暗灰色的霧看見他們分站不同位置,這是要一直守在這裡了。
她轉身回到木屋,掏出靈訊石。
她先是聯絡阿黔,對方沒有應聲,她不再等,轉而聯絡師兄。
宿盡舟的聲音很快通過靈訊石傳來,“迹棠?”
迹棠:“師兄,影子在嗎?”
宿盡舟:“在,他能聽見。”
迹棠:“好,我被薛寐關在木屋,影子你能不驚動外面把守的人,把我帶出去嗎?”
影子清冷的聲音傳來:“今晚,我去帶你出來。”
宿盡舟忙問:“他有沒有傷你?”
迹棠心裡一暖,“沒,他不敢做得太過,怕落人口實,師兄别擔心,我們晚上見。”
當晚,影子悄無聲息出現在木屋中,他沒有驚動任何人,把迹棠帶離了魇族。
迹棠二人剛靠近樹洞,樹幹外的爬藤就被掀開。
宿盡舟快步走來,見迹棠無事,才帶人進去。
迹棠簡單幾句把白天的事情說完。
宿盡舟敏銳地抓住一點,“他為什麼要等築夢節後再把你放出來,築夢節是什麼節日?”
迹棠解釋:“魇族的第一代族長認為夢境也是真實存在的,清醒的世界和夢中的世界一樣。他開創了一個法術,能将全族拉入夢境,把所有夢境連接起來,在夢境中構建出第二個世界。即便清醒的世界消失,魇族也可以在夢境中的第二世界活着,這就是築夢節的由來,對魇族來說,這也意味着退路和新生。”
宿盡舟驚訝:“這是真的嗎?”
迹棠無奈攤手:“不知道,那都是幾十萬年前的事情了,我倒更傾向這是個傳說。”
宿盡舟:“魇族到現在都在過築夢節,看來這節日對你們意義非凡。”
迹棠點頭,“據說夢魇一族誕生于夢境海,又有第一代族長以夢境構建第二世界的說法,魇族就把這個節日延續了下來,現在也是魇族的傳統節日了。魇族會在這天祭拜先祖,入夢慶祝。”
宿盡舟:“入夢?”
迹棠笑:“雖然一代族長構建第二世界的說法無從證實,可夢魇一族還是會用凝夢這個法術的。”
“築夢節這天,族長會親自凝出夢境,族人皆可進入。夢境如何,全看施法人的能力。薛寐凝出的夢境肯定沒法和一代族長相提并論,我們現在凝出的法術更像是大型幻術,進入幻術的媒介就是施法人的夢境。”
宿盡舟:“這種節日薛寐不讓你參加,也許是怕你少族長的身份會影響到他在族裡的威信。你和阿黔的動作很難瞞過他,族裡近乎一半的人更傾向你坐上族長之位,這時候不讓你露面才最穩妥。”
迹棠遲疑,“我實在猜不透他的想法。”
宿盡舟問:“有辦法把我和影子帶進夢境裡嗎?”
迹棠:“可以,凝出的夢境雖說更像大型幻術,但不是攻擊類的幻術,進去不會有什麼危險。那天全族都要進入夢境,人多眼雜,我們混進族人裡,薛寐很難發現。影子帶我出來時沒有驚動任何人,他們現在還以為我被關在木屋裡呢。”
她笑道:“我修為雖不如薛寐,但掩飾你們身份,讓你們不被發現還是很簡單的,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