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宵弦換訣,形成的水浪将他半個身子從下陷的地面裡托上來。
孫想容突然抓住迹棠手腕,“師兄又換訣了!”
迹棠忙盯着章宵弦手上法訣看,随着他手訣不斷變換,迹棠不确定道:“那是水龍訣?”
孫想容驚訝:“你竟知道那個手訣?!”
迹棠在褚錦懷和郇槿之交手時見過這個手訣,水龍訣施展出的水龍是頭龐然大物,水龍除了自身可以攻擊外,龍口噴出的道道水柱若砸到人身上,也能造成很強的沖擊,這就像法術中又套了一個法術,應對起來十分棘手。
章宵弦施展的水龍沒有褚錦懷施展得那麼大,但也不容小觑。
水龍盤旋半空,龍口對準宿盡舟,噴射出一連串水柱,水柱落在宿盡舟身側頓時發出巨響,厚重的灰白色磚塊在水柱轟擊中裂開,磚塊下泥土被水柱沖起,無數泥點濺在宿盡舟身上,他要不是還用靈力附着着身體,身上月白長衫早就變成泥衫了。
水柱落下的速度之快,幾乎要将他困在原地,宿盡舟不斷躲避移動,有水柱擦着他皮膚落下,附在身上的靈力頓時就被水柱削去,長衫衣袖随之也被削去,露出他精悍有力的手臂。
迹棠聽見周圍響起低聲驚呼,孫想容也是如此。
迹棠為師兄說話:“他還有餘力……”
一側頭,看見孫想容正緊緊盯着影幕。
隻是視線有些不對?
然後迹棠便聽見孫想容說:“看這手臂線條就知道他平時肯定沒少鍛煉體魄!”
迹棠:“……”
迹棠:“?”
孫想容察覺迹棠視線,掩飾地别開目光,不過還是在迹棠耳邊小聲說:“修士大多專注修煉,實力上去了,反而忽略了強健肉身。你看你成昭師兄就是個典型的例子,修為在同輩中很厲害,可身體卻看上去又瘦又弱。要說還得是你師兄,不僅修為厲害,體魄也很厲害。”
迹棠隻得默默點頭。
她剛才根本沒顧得上看宿盡舟手臂什麼樣,就擔心水柱給他造成的傷害了。
宿盡舟光躲避這些不斷射下的水柱就已經有些勉強,根本找不到機會掐訣,而此刻水龍又有了動作,它在空中旋身擺尾,接着向宿盡舟俯沖而去。
水龍接近宿盡舟時,宿盡舟所站的地面也忽然破開幾個孔洞,數個水柱從孔洞中湧上來,光看速度就知道沖擊力非常強。
迹棠目光不斷從影幕和場中來回看,可立起的水柱将宿盡舟遮擋得嚴嚴實實,她隻能看見水龍兇猛撞進宿盡舟所在的位置。
足足一刻鐘,迹棠看着水龍在數根水柱間穿梭,一次比一次迅猛,一下比一下蠻橫。
迹棠緊張地攥緊身旁欄杆,還沒等到水柱落下,她突然發現章宵弦有些不對。
“師姐?”
孫想容也看到了,“師兄那是什麼表情?”
章宵弦正看向水柱,像是看到什麼恐怖的事情一樣,目光極為震撼,他似乎對自己看到的東西有所懷疑,連掐訣的手都松了,轉而使勁揉向雙眼。
衆人紛紛疑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然而他們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宿盡舟頭頂上方突然出現一大片黑沉厚重的雲層,其間悶雷滾滾,裹挾着駭人的雷電之力,以他為中心很快蔓延到更大範圍。
衆人皆感受到來自上方的壓迫感。
天空随之變暗變沉,更多雷電穿插在遠處的雲層裡,接連亮起恐怖電光。
所有人瞠目結舌,不敢置信地仰頭注視着天空異象。
孫想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艱難道:“那、那是,升階雷劫……”
在比賽途中升階???
孫想容都要以為自己在做夢了!
她拿起韓成昭的手咬了一口,韓成昭足足隔了半晌才痛叫出聲。
孫想容:“不是做夢!”
韓成昭:“……”被咬的地方已經破皮流血,要不是他太過震驚,早就大喊大叫了。
孫想容:“迹棠……”
她叫人時,迹棠已經一個箭步沖下看台,翻出欄杆。
孫想容雙眸驟縮,“危險!那可是躍升金丹期的雷劫!!”
迹棠落地後便操縱魇氣,把宿盡舟身邊的所有水系法術全部擊散。
章宵弦是第一個看見宿盡舟異常的,他手訣剛才就松了,水龍和水柱沒有靈力持續加持,将散未散,迹棠這才能以魇氣散之,不然以她的修為,還不足以對抗章宵弦的攻擊。
水系法術剛剛潰散,迹棠身前就擋了一人。
她擡頭喊道:“師父!”
來人正是霧疏真人,他沒有看迹棠,而是關注着宿盡舟的情況。
“這小子,竟然趕在比賽途中升階!”
從靈寂期升到金丹期需要十八道天雷,且金丹期是修士非常重要的一道坎,很多人都稱之為金丹定生死。
金丹之前,修士抵禦完雷劫便可升上一階。而金丹期有所不同,當修士成功升到金丹期時,還需馬上結丹,結丹同樣是重中之重,若結丹成功,那才是真正步入金丹期行列,若結丹不成,丹碎修為到退都是好的,最怕就是修士遭到反噬,危及生命。
迹棠看向四周看台,發現其他靈峰的真人也已經來了,正和很多内門前輩一起驅散看台上的小輩,不消片刻,看台就全空了。
霧疏真人遠遠向諸位作揖,待玄鶴峰隻剩師徒三人,柳霧疏才回身看向迹棠,“你是要留在這?”
迹棠點點頭。
霧疏真人似早已想到,他示意迹棠,“去看台最後面等着。”
“是,師父。”
金丹期形成的天地異象将整個玄鶴峰都籠罩在内,遙遙望去,還在向更遠的地方外擴。
迹棠看了看已經在原地盤膝而坐的宿盡舟,跑到了看台最後面。
她修為承受不住金丹期雷劫溢出的雷電之力,要不是霧疏真人知她脾性,她早就被趕出玄鶴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