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坊晚些時候起了一場大火。
迹棠正在房中修煉,就聽見外面姑娘們的尖叫。
她快步出門,正好碰上也同樣出門的宿盡舟。
兩人對視一眼,一前一後向樓下跑。
火勢不小,已經将一樓大半的房間燒着,譚青悅正和幾個管事催促舞姬離開。
迹棠捂着嘴咳嗽,“怎麼回事?”
譚青悅臉色不善,“沒想到那人這麼不經逗。”
“什麼?”迹棠貼近譚青悅,小聲問,“你這幾個管事靠不靠譜,能用法術滅火嗎?”
譚青悅壓着她胳膊,“不用,就讓它燒。”
迹棠看着不斷掉落的輕紗布幔,“你費這麼大勁弄好的舞坊不要了?”
譚青悅哼笑道:“他給我燒了,就得再賠我一棟。”
迹棠不知譚青悅口中的人到底是誰,見舞姬們都已離開,也催促譚青悅,“走吧,你不管舞坊,總不能讓自己傷着!”
她扭頭叫人:“宿盡……”
宿盡舟正怔楞地看着大火出神,火光太盛,照得人全是火色,可他臉色和唇色皆白,人也一動不動。
“宿盡舟?”
“宿盡舟!”
宿盡舟猛地回神,眸光有些茫然。
他手忽然被迹棠抓住,人随之被她拽着向外跑。
火光落她滿身,像要把她吞沒。
宿盡舟反手抓緊她,腳步快了不少。
迹棠看着他背影,全在想剛才他的模樣。
幾人出來舞坊時,火勢已經蔓延到了二樓。
譚青悅不但不喊人滅火,還事不關己的從樓前一站,環臂放任它燒。
迹棠見她一點不着急,好奇道:“到底是誰放的火,你知道?”
譚青悅:“知道,他就會搞這些小把戲。”
說着回頭,目光落在迹棠和宿盡舟牽在一起的手上。
迹棠後知後覺,“你就别賣關子了!”
宿盡舟輕輕放開迹棠的手,迹棠手一空,回眸看他,也沒覺得什麼。
譚青悅看着兩人反應,含笑不語。
“譚青悅!”
譚青悅隻得說:“是七皇子殿下。”
“七皇子?”迹棠楞了楞,“是我知道的那個七皇子?”
“宿嘉國還有幾個七皇子,”譚青悅無奈,“你怎麼知道七皇子的?”
迹棠:“我以前在皇宮待過呀,那是宿盡舟的弟弟。”
譚青悅笑,“我當然知道。”
迹棠擔心她惹出什麼事來,強調道:“胞弟。”
譚青悅驚愕,“……這倒是不知道。”
迹棠低聲:“所以悠着點。”
譚青悅見狀也小聲說:“晚了。”
迹棠:“……?”
兩人咬耳朵的時間,被讨論的正主也到了。
七皇子對宿盡舟出現在舞坊外并不驚訝,對宿盡舟一拜道:“兄長。”
迹棠默默打量他,七皇子如今已是位玉樹臨風的青年公子了。
他身穿藏青長衫,見打扮應已既冠,如此算來,他生辰該是偏早。
宿千忱向宿盡舟行完禮,便向着譚青悅走來。
他來勢洶洶,譚青悅卻不怕他。
她維持環臂姿勢,“你燒我舞坊,小心我哪天心情不好燒你皇宮。”
宿千忱聞言笑道:“你愛燒便燒!”
他注意到迹棠,猛地愣住,“我出現幻覺了?”
譚青悅白他,“打招呼吧,你們不是舊識嗎?”
宿千忱:“真是你!迹棠?”他望向宿盡舟的方向,“哥!”
宿盡舟颔首,“早些時候已經見過了。”
宿千忱:“你不是一直——”
宿盡舟:“你來做什麼?”
宿千忱:“……哦,放火燒樓。”
宿盡舟挑眉,“我看得見。”
迹棠忍俊不禁,“你怎麼還是這麼蠢。”
宿千忱看迹棠時,已經不像八年前那麼直愣愣的盯着,反而是看向譚青悅更多些。
迹棠覺察到,隐晦地朝譚青悅遞去一個眼神。
譚青悅無法,幹脆說了,“這人像個狗皮膏藥一樣,粘着我不放。”
迹棠見宿千忱也不反駁,問:“你喜歡她還燒她舞坊?”
宿千忱看着譚青悅理直氣壯:“我讓你不要再露面跳舞,就當個幕後掌櫃不好?被那麼多男子盯着瞧就那麼高興?!”
譚青悅雙手叉腰,“我就愛跳舞,你要是不想看就自戳雙目,沒人管你!”
迹棠把譚青悅拉到一邊,“你故意的?”
“哼,”譚青悅胸口快速起伏着,“我就是故意的。”
“……”迹棠試探着問,“可我怎麼看你真動氣了?”
“哈!我?”譚青悅下意識直了直腰,“天黑,你眼神不好!”
迹棠也不和她争,問正事,“你以身入局,入的就是宿千忱的局?什麼局?”
譚青悅這才低下聲音,“我就要讓他愛而不得,這噩夢可好吃了……”她眼中現出一抹渴望,舔了舔嘴角,“若是讓他再瘋點,夢會更好吃。”
迹棠不贊同,“你這是勾……”
“呸呸呸,說什麼呢!那是他一廂情願,我一開始可沒給他好臉,可他一直趕不走,那就不怪我了。”
迹棠見宿千忱情緒不對,擔憂道:“你别太過分了,要是不喜歡就想個法說清楚,沒必要為了噩夢招惹他,小心桃花不成,變桃花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