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旻親自前往刑部大牢,當着趙光義的面問上一句,“晉王心中,陛下何重?大宋天下何重?”
趙光義全然不明白好端端的怎麼會有人問他這樣的問題,但一眼瞥到範旻身邊有内侍存在,當即明了,範旻是奉诏而來。
“陛下對我有天高地厚之恩,是兄如父,我願意為陛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大宋江山在,趙氏在,我更願意為大宋付出所有。”聽聽這忠心表得,如何不讓人豎起大拇指。
柴平非常給面子的贊許道:“晉王者,大仁大義也。”
〖我怎麼覺得柴郡主話裡話外透着諷刺?〗
〖不是隻有你有這種感覺,我也是。〗
柴平對于三不五時冒出的文字,已然知曉這稱之為彈幕,淡定無比的接受。
對面的範旻也朝趙光義作一揖道:“聞晉王所言。臣就放心了。晉王可知,因晉王之故,陛下身陷輿論,如今唯有晉王才能讓陛下免于非議,也讓大宋得以安定。”
趙光義警鐘大響,他怎麼會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好意思,這種感覺真沒錯。
“晉王企圖殺人之事,無論是有意為之還是無意為之。今朝堂為此争論不休,有請陛下一定要顧念兄弟之情,對晉王從輕發落,也有請陛下不可放過晉王的。于臣而言,天下未定,大宋威嚴不夠,天下人對大宋的歸屬不深。想要得民心,當以公正。為正國法,以令天下知,大宋執法如山,無論權貴皇族,凡有違國法者,都該依法處置。此事,别人做不到,獨晉王可以。”範旻誠摯的懇求,希望眼前的趙光義能夠答應下此事。
趙光義完全傻眼。
他聽見什麼?
對,範旻讓他親自上書,請趙匡胤将他從重處置。
不是,怎麼能從重處置?
“晉王,這絕對是個好主意。”柴平在一旁冒出一句話,非常中肯的建議道:“晉王心中既存陛下,又有大宋,當為陛下分憂,也為大宋分憂。況且,事因晉王而起,該由晉王結束,否則再拖下去,陛下聲譽受損,這些事陛下是會記到誰頭上?”
誰惹的事誰來平,天經地義。
趙匡胤此時心中早已對趙光義生出不滿。
讓範旻來勸,是給趙光義一個對大家都好的解決方案,趙光義如果不聽,後果是什麼?聰明如趙光義不可能不明白。
趙光義再一次将視線落在柴平的身上,又落在範旻身上。
範旻,範質的兒子。後周的人,真行啊,他們一直在算計的他?
意識到這一點後,趙光義的臉色瞬間沉下。
但一旁的範旻絲毫不曾察覺,甚至還在那侃侃而談,無非是勸說趙光義,事到如今,宮裡宮外都傳遍了,趙光義再不出面,趙匡胤一準被人指着鼻子繼續罵。
況且,想想杜太後,當娘的對于兩個兒子鬧矛盾的事,心裡能踏實?
“不管是為陛下,為太後,為大宋,晉王都該上一道請罪的折子,請陛下從重處罰。”說了老半天後,範旻再重申這一句。
柴平笑了,“換而言之,晉王如果不上這道折子,便是心中沒有陛下,沒有太後,更沒有大宋。晉王料到如此局面了嗎?”
〖殺人誅心莫過于此。我怎麼有種柴郡主在作死的感覺?〗
對于這段文字,柴平捕捉到了,不過,不好意思,作死是不可能作死的,讓别人不痛快她樂意之極。
趙光義握緊拳頭,恨不得沖過去将柴平的嘴堵起。
當然,正對面這位範旻的嘴他更想堵。
“好了。本王知道了。你回去吧。”堵是不可能堵的,人還是趙匡胤派過來的,他要有任何的異樣,消息定是要一字不落傳到趙匡胤耳中。
“本王寫奏本也要時間。”眼看範旻待要繼續勸說,趙光義指出另一個現實的問題,寫奏本要時間,要時間。
範旻一聽高興了,“臣明白,臣這就去回複陛下。”
于範旻,趙光義話中之意是願意寫折子請罪,并且請趙匡胤從重處罰,他此番前來想幹的事兒完全做好了,他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可是,柴平意味深長的與趙光義道:“我要是晉王我就不寫。”